第二日一早,雪照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她听到院门被轻轻地推开,有人小声说了几句话,接着院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雪照起身穿好衣服,推开屋门,见林修远正站在小天井里的石桌旁,从食盒里往外端着早点。他穿着一身习武服,应是刚从外面练武回来。
雪照走下台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林大哥,我起晚了。”
林修远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了笑,说道,“是不是不习惯这里了,没睡好觉?”
雪照点点头,又摇摇头。林修远揽过她来吻了吻她额前的乱发,说道,“放心,过几日就好了。”说着拉着她的手在桌旁坐下,端起一碗粥递给她,说道,“先把粥喝了。”
雪照接过碗,低头静静地把米粥都喝干净,只觉得暖粥入胃,说不尽的受用。
俩人用完早饭,雪照站起身来,端了一盆热水,替林修远净面,又帮他梳理好头发,服侍他换好衣服,不再似昨日那般慌乱和紧张,一切都有条不紊。
林修远脸上带着笑意,眼神随着雪照转来转去,雪照却顾不上看他,只在他身旁忙碌着,终于将一切都打理好了,她最后帮他抚平了肩上的褶皱,满意地叹了口气,笑了。
林修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笑道,“父亲若看到你把我照顾得这般周到,估计高兴得要把你许配给我了。”
雪照脸红了,小声嗔道,“别乱说。”
林修远却伸臂把她拉到身前,如墨的深眸盯着她的脸,轻声问道,“照儿,若真是那样,你可愿意?”
雪照未曾想到此时此刻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她低下头默了半晌,说道,“待到箫韶九成日,便是有凤来仪时。”
林修远看着她,微微笑了,说道,“照儿,我们来下个赌注如何?”
雪照有些好奇,看着他问道,“什么赌注?”
他将唇凑到她耳畔,低声说道,“九成终可待,凤非梧不栖。”
雪照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第一次,她主动伸出手来,轻轻地环上他的腰。
看着林修远出了门,雪照收拾了一下房间,便来到里面院子里看望林修远的父亲。林子业嘴上说是让雪照每日来禀报林修远的情况,实际上是找借口让她来陪自己解闷,打发时日。雪照心里也知晓他的意思,便耗在那里帮他喂了一遍鸡鸭鱼鸟,又陪他聊了一会天才告辞出来。
雪照白日里仍旧在大堂里忙碌,间或去看望闽婆,傍晚则回到林修远的住处。林修远每日都赶回来同她一起用晚饭,饭毕或在水边散步,或是对坐抚琴,偶尔也一同回凤鸣馆照料一下那竿小小的凤尾竹。
雪照每次回凤鸣馆都拉着闽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林修远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有时候她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甚至手舞足蹈,他则从旁微微一笑,从不催促,也未见厌烦。
每日清晨睁眼时,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细碎地轻晃着雪照的眼,林修远已经练武回来,在院子里等她起来一起吃早饭,桐和堂的时光安宁平静,日复一日。
南宫府的老夫人身子已经大好了,这次是雪照最后一次来为她针灸。还未进门,便听到屋里笑声此起彼伏。众人一见雪照来了,纷纷给她让座。
雪照把药箱打开,拿出梅花针,手法像以前一样沉稳细致。她施针的时候,屋里的众人都安静下来,喧哗笑闹停止了,只偶尔有人小声地交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雪照施针完毕。她将梅花针收起来,轻声说道,“夫人,这是最后一次针灸了,雪照再给您开些安神的汤药,喝上几副便可痊愈了。平日里须得舒怀养心,切忌忧思过重。”说着她从药箱里拿出纸笔,走到屋子里的小桌旁,坐下来低头写着方子。
屋子里的人又恢复了声调,纷纷上前向老夫人道贺。老夫人面露微笑,同众人说笑应答。
这时南宫钰从外面走进来,他一眼看到桌旁埋头写方子的雪照,脸上露出喜色。他走到床榻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奶奶,孙儿来请安了。”
老夫人从众人里伸出手来拉着他说道,“钰儿,听闻你这几日不高兴,所为何事?”
南宫钰听了,面上露出怅然的神色,低声说道,“奶奶,我的琴弦断了,找了好几个琴师换了新弦,都不似原来那般好听了。”说着他难过地低下头,看得屋子里的众人都露出不忍之色。
那老夫人听了,心疼地皱起眉头,转头看着旁边一位衣着华丽,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说道,“让远儿再去寻好的琴师来!”那名妇人听了,慌忙行礼应道,“是,老太太。”
南宫钰听了忙说道,“奶奶,大哥哥已经替我寻了不少了,都是城中有名的琴师,是钰儿觉得他们换的新弦都不如原来的好。若能找到做这张琴的人来换弦便好了。”
那老夫人听了神色黯然,拉着南宫钰的手叹了口气,似有难言的苦衷藏在心底。
此时雪照已经把方子写好,递到那名叫惠香的仆妇手里,嘱咐她按方抓药。接着她走到床榻前,看着低头不语的南宫钰,说道,“钰公子,你的琴原来上的可是冰弦?”
南宫钰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一亮,点头说道,“正是,可是那些个琴师都说没有这种弦。”
雪照笑了笑,说道,“雪照有这种弦,是我自己做的,钰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到桐和堂来,雪照替你上一根。”
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