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峰闻音一脸惨然,拱手恕了个罪,示意朱珏留在院中。少年点点头,正要矜持一会,且看看那帮人是何嘴脸。反正这么近的距离,皆不出自己的眼耳,若有事他也能瞬息便到。三处人家中间,乃是一片空地。听到呼喝,各家都走出屋外,几户聚在一起,也不过七八人。一户自然就是蔡峰父子,另一户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两兄弟,还有一户却是一家三口,一个中年妇人搀着一个四十余岁的精瘦汉子,身后还跟着他们十岁不到的女儿。对面,却站着五个当差的衙役。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却是个光头,此刻正咧着嘴大嚷道。“你们也不记记日子!前天便该交上每户的十张兽皮,你们都忘了不成?还累的我们哥几个跑了几十里。当初县太爷可是给足了你们这几个猎户面子,只要交上兽皮,不用拉丁充军不说,还减了你们徭役,如今你们不知感恩,反而还变本加厉了……说实话,今个你们倒是交是不交?不交我可就要拉人了,大的受伤了不打紧,我拉小的凑数也成……”说着话,竟是盯上了伤汉身后十岁不到的小女儿。一边色眯眯地打量还不过瘾,竟还伸出了两个指头去寻那女孩的下巴。“郑头,你不要太过分了!”两兄弟的大哥一看就是炮仗脾气,一挥手便将郑头的肥手挡开,“徐大叔上个月刚受伤,哪里能出去打猎给你们凑皮毛……再者说,当初说好的每户三张,我们早就交足了,怎么一转脸就变成十张了。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就是,还让不让我们活了!逼急了我们,咱们一拍两散,宁可跑去深山做野人,也不受你们这些狗官的盘剥!”弟弟明显年轻,说话更加直接,不懂掩饰。“呦呵,还进深山,多走几十里你们就喂了妖兽了。你的话,我若原话传给县太爷,不知他会怎么说。”那郑头明显有些忌惮这兄弟俩,放出了半硬不软的两句。姓徐的中年连忙咳嗽道:“咳咳……郑头快别和小孩子们计较,您看,我这伤势着实不轻,哪里凑得出来十张兽皮。再说我们猎户本就不易,附近的大猎物几乎打的差不多了,再远便是妖兽的地盘,我们总不好去玩命啊……要不,郑头您回去帮我们美言几句,跟县太爷商量商量,免了我们的税吧……”“就知道你一堆废话!”那郑头早不耐烦,一扭脸,“老蔡,你怎么说!也是不交吗?”“这……”蔡峰为难了,他的后屋里倒是的确刚好能凑出十张的存货,可自己此时若交了,以后怎么办?何况他们三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这一交又把老徐他们置于何地?思前想后,看了一眼畏缩在他身后的小云,咬了咬牙,“郑头,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哆!果然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浪费老子的唇舌……弟兄们,亮出家伙来,咱们挨家挨户地搜,有抵抗者就地格杀!东西不够就用人凑数!”“好嘞——”“就等您发话呢……”一时间他身后四人纷纷抽出腰刀,就要去进那老徐的家门——柿子先挑软的捏,他们也不傻。“长官放过我们吧……我们屋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了……”妇人张手欲拦,却被郑头一把搡在地上。“娘……”小女孩一把扶住母亲,眼中已是噙出泪来。旁边的兄弟二人想伸手阻拦,可那五人早分出三人用刀拦在门口,此刻兄弟俩身无寸铁,弓箭也没带出屋,一时竟犹豫住了。而蔡峰同样满脸挣扎,若是再年轻二十岁,若是没有身畔的云儿,若是……自己就一定会出手的吧……自己老了,早不复年轻时的悍勇决绝了……所有能出手的人都呆立当场,而最能破坏的几个却都没有歇着,场面一时便鲜活混乱起来,眼瞅着就无法挽回——“慢!”随着一声高吟,碧蓝的天空中,一个少年忽然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老徐家的院中。将正准备去屋里搜刮的郑头几个拦在了屋外。此刻朱珏一脸湛然,神采飞扬,宛若九天谪仙一般。天然间一股凛凛气势沛然而出,顿时将那几个恶徒慑退当场,其朗朗丰姿瞬间便映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仙、仙师?”郑头几个早吓得瘫软在地……敢冲撞仙师?他们怕是连审判的机会都没了。就连院外几家猎户,包括蔡峰父子,亦莫不震惊,虽未跪下来,可膝盖都有些发软,一时也不敢当先发话。全场一时寂静,都在等着朱珏开口。朱珏微微一笑,也不废话,长身负手,迈步上前——“嘭、嘭、嘭……”,一连五脚,将五人每人踢出两丈开外,五人的身形纷纷被院子篱笆拦住,落了下来。一时都灰头土脸,有人甚至还吐出血来。少年已是留了分寸,没下死手。毕竟自己拍拍屁股就能走,身后这三户却还不知要住多久。即便如此,踢出这几脚,心中一时竟无比畅快!多久了?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这便是予取予夺,定人生死的滋味?这便是显隐随意、俯仰众生的自由?修仙……真他娘的过瘾!!……待几人爬了起来,无比敬畏地望着自己,少年终于开口了:“方才的一脚,便是冲撞我的代价,你们几个可是心服?”“咳、咳……服气、服气……”“都是小的们的错,被踢都是应该的。”“是、是,绝无怨言。”“……”五人一边吐血咳嗽,一边争相表态,生怕说慢了半句,被少年记恨。“好。”朱珏手一挥,一张金票飘飞到那郑头面前。“罚也罚了,你们知错就好……这张百两金票,便当作这几家猎户三年的贡赋,不知够也不够?”“够,够……太够了!”那郑头看清了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