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波折,新屋总算落成了。青瓦青墙,一正两横三偏房成一个大大的“凹”字形,廊柱没用木头,改砌青砖,四四方方的一路到檐顶,显得庄重而又大气。
屋是落成了,但最初只是砖体,内里的门叶窗扇可也不少,还有屋地也得夯实抺平。刘映国这二月大多都窝在新屋里?他和刘老满带着一帮子侄在新屋里“叮当”“乒啪”的忙了个热火朝天。
劈料推刨子的体力活他干得少,他还是负责开料划墨线,得安得贵他们主要负责劈料刨板凿榫眼,刘老满则负责成型。
以前的老式双开门粗笨厚重,开合时门轴吱格有声,窗户要么是粗方竖条,要么就是雕花刻草的拼成方格,现在已经落伍过时。他全部废弃不用,改成新式合页单扇门,方格玻璃窗,用桐油漆过,大方美观又新潮,看起来赏心悦目,感觉特别有面子。
自农历七月开始做坯烧砖瓦,到如今里里外外收拾妥贴,足足忙了整整半年,现在终于可以正式入住了。这几天一大家子人都在这边收拾整理,准备全部在新屋里吃年夜饭守岁过年,让新屋红红火火的热热闹闹,先用人气把屋旺起来,待年后再选个日子正式分家,让老三和老四住进来。
日头已挂到了中天,时近晌午。这边要到腊月二十八才会正式开伙,刘映国正准备招呼得安他们回老院子歇息吃饭,忽听村口传来喧哗,有人在鬼喊鬼叫:
“不得了啦!翻船啦!大家快去救人呀……”
翻船?我的个爷,这可真是不得了!他的心沉到了冰眼里,对闻声出来的得安他们吼道:“还杵着干嘛?快去救人呀!”当先向村口跑去。
今年夏秋天旱,水库日夜放水,确保了山外平地里的水稻丰收,水退下去很多了,尽管冬日里有雨有雪,水尾巴也退到了大队部的码头边。水窄水浅,机船在码头不好调头。就在临近大湾的一队下面设了个临时码头,以便上下船。
冬日里时雨时雪的,劳作惯了的社员闲得发慌。临近年关天气好,进山来砍柴的人特多,大队特地在晌午增开了一班机船,专门运送砍柴的山外人。人加柴一共收三角钱。柴禾都很大捆,特别占地,就加挂了一条小木船,尽量多装载一些。
机船船头船舱都装满了柴禾,小木船上柴禾堆得像小山。人大多都挤在后舱里,未挂木船一边的中舱不及盈尺的舷板上也站了人,还有一些坐在中舱顶蓬上。机船载重已超过吃水线很多。
机船超载很经常,水库不比江河湖海,风浪很小,吃水深些没什么事,十几年了,还没出过什么问题,习以为常,船老板刘安松早就见怪不怪。他吩咐站在踏板和舱顶上的人抓紧坐稳,一声哨音,指挥离岸开船了。
船老板刘安松吹响了第二声哨子,机手刘水牛将摇手套进摇孔,打开减压阀,奋力摇动摇柄,平常三圈半就能点火的机器除了“嗵嗵嗵”的放了几个闷屁,烟却没冒。
刘水牛直起腰,吸一口气,双手握柄,加速又摇了一通,还是莫点着火,只嗵嗵的发了个炮,烟筒里倒是冒出了黑烟。
连摇三通都莫启动,气得刘水牛直骂:“日他娘真是出了个鬼。”
脱掉衣服检查了油路气门,一切正常。他不甘心的又摇了一把,这次终于启动了。在“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中,机船离岸。李长子站在狭窄的翘起船头上,用长长的撑杆将船缓缓的撑离岸边,船老板又一声哨音,机舱里刘水牛放开离合,船尾的舵叶下鼓出一团浪花,一侧挂着小木船的机船缓缓前进了。
机船驶上了中间水道,船老板又一声哨音发出指令,刘水牛提升马力,驶向前方的大弯弯道。大弯是个“u”字形,双山对峙,水面较窄,须将舵往左打到极点才能转出。船老船轻车驾熟,扳舵拐弯。
船老板刘安松开船五六年了,从码头到大坝来回行船上千回了,自信就这条水道闭上眼睛都不会走错,偏偏这回出错了,不知为何,他忽略了加挂在右侧的小木船,拐弯半径大了那么一点点,超高超宽的木船在弯道擦上了岸边的石崖,“嘭”的一声响,木船往左内一倒,挤着机船往左倾斜,恰在此时,一股北风贴水面追来,船上高高的柴堆受风一推,在船舱顶上之人的惊恐尖叫声中,侧翻在弯道正中,舱顶和左侧舷板上的人全部落入水中。
好才正在晌午,人们大多在家,最先是一队的人冲出来,惊恐万状的大呼小叫,听见喊叫的村民划着一条小木船拼命赶到,顾不上水寒刺骨,奋力救人。
这一船装载了四十多人,尽管村民和会水的船老板他们全力施救,仍有六人命丧黄泉。死者为二男四女,年龄在二十多到五十之间,其中有三人是一个村的,其余三人分属不同的公社大队。
刘映国带着大队干部和社员将救上的男男女女就近安排在一队各家各户,换衣洗澡,烧火驱寒,并紧急上报公社和区里。
公社和区里接报后十分重视,派人火速赶来杏花村,调配安排,善后处理。
惊魂未定的船老板刘安松等人都被抓了起来,面对审问,李长子辩解自已站在船头打篙,柴堆阻挡了视线,他根本就看不到右边。机手刘水牛说他呆在机舱,只是负责听哨音号令开关机器加速减速,船行那条道与他无关。
船老板刘安松抖成一团,语无伦次,反复强调自已“被鬼摸了脑壳”,明明提前扳舵了,不晓得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