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她对面而站的正是之前被女官叫走的妙嘉公主与那位年岁已老的嬷嬷,二人背着些站着,倒是让齐念瞧不清面上的神色。
只是但看那老嬷嬷侧过了半个身子挡在妙嘉公主身前的样子,想来这四姨娘发疯发的做事太过了些。
见此情形齐念不由得心中微叹,本还想着因这些时日华章的多番关照,虽也不知这关照究竟是否出自真心,但好歹也是庇护着她在相府生活无虞,没有后顾之忧。
她是想趁着事情没有闹大而去拦一拦的,却没想到半路上竟杀出一个三皇子,硬生生的闲聊了那么久,耽搁了时辰。
此时这风波已然传到花厅去了,想来不出片刻那一大群人便都该到了,到时候依旧是兜不住的下场,现在也不必再费什么心思了。
眼瞧着这事儿是无法挽回了,齐念本想立即转身下楼,但就在此时,却忽得只听一个蕴含着愤怒却尚隐忍不发的低哑声音在一字一句的道:“你,别太过份了。”
正是因着这句话,让正欲转身离去的齐念停住了下楼的脚步。
此时说这话的人,想来定是她那素未蒙面的二哥,华国相府的二公子如今的驸马,华玹。
华玹正站在被撞的侧过去的屏风旁边,正是因着如此,才叫齐念站在楼梯口处没有一眼瞧见他。
且他这会儿也正面对着四姨娘说话,就凭齐念的这个站位,不说他面上的神情,便是他的身形都看不完整。
只是他这话应是质问四姨娘的,可是四姨娘那副无法无天的面容之上却更添了几分得意之色,仿佛丝毫都不曾将他放在眼中,只怒目瞪视着一言不发的妙嘉公主,端的是格外的有恃无恐。
齐念顿时只觉这情况,仿佛有些不对劲儿。
果然,只见那本该与公主同仇敌忾的华玹,忽得只转过了脸,冲妙嘉冷声道:“今日你若不向母亲好好的赔罪,你我夫妻情分便就此断绝,我甘愿去向皇上领罪,定然不劳你费心。”
他这句话显然是在公主面前常说,只见公主身边正护着她的那个老嬷嬷气得浑身一颤,却是没有当场便开口斥责怒骂,想来也是听惯了的。
齐念不由得心中暗叹,瞧这华玹的心性,当真是白瞎了他这副上乘的俊逸身姿清雅的容貌了。
妙嘉似是被他伤得多了便也就不觉心中痛楚,倒是满满的全是疲累不堪,“驸马又何必要说这样的话在刺痛我,你本该知道,我对婆母素来便毕恭毕敬从来不敢忤逆不孝……今日便也都是我的错,还望婆母息怒,饶了妙嘉这一回吧。”
听了这话,不仅是齐念满面惊愕难以掩藏,就连素来便面无表情的阿瑶这双眸之中都划过了一丝惊诧之意,这主仆二人不禁对视一眼,皆不解其意。
妙嘉乃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长女,曾经又是自选的夫婿情投意合方才大婚,如今才不过两载有余,怎么这恩爱夫妻竟这样形同陌路,冷言相待?
且看着这三两句的话风,倒似是华玹不想再过下去了,而妙嘉却是委曲求全,竟也能放下这千尊万贵的公主威仪,而承认不是自己的错,在四姨娘的面前低头告饶。
最要紧的是,他们这样的事情,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也正是因着如此司空见惯,四姨娘却是不肯见好就收,只嗤笑着道:“听听公主这话说的,倒似是我时常委屈了你一样。倒是我这个做婆母的不好相与,方才让你这千尊万贵的金枝玉叶在这儿受了冤屈,不得不向我这身份低微之人请罪道歉。左右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公主可真是折煞我了!”
妙嘉公主听了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倒也不见很生气,当真是颇有涵养,礼数十分的周全。
只是她身边的老嬷嬷倒又抖了抖,齐念都可以想象,她面上的神色可好不到哪里去,此时若是眼神能做刀子,她的眼刀子早就将四姨娘给戳成筛子了。
妙嘉只苍白着一张小脸,屈膝向四姨娘福了福身,低声道:“妙嘉不敢,婆母对夫君有养育之恩,又是夫君的生身之母血浓于水,妙嘉怎敢对婆母有这样不敬的想法,当真是半分也没有……”
她话音未落,只见四姨娘不知何时又摸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白玉金鱼花瓶握在手中,只狠狠地往妙嘉的身前一砸,顿时那个显然珍贵无比价值不菲的花瓶便在老嬷嬷的惊叫声中在妙嘉的身前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碎碴儿应声四溅开来,只差点儿没伤着公主。
齐念远远的瞧着,不由得面色微变,只差点儿没拔腿就直接走了过去。
这四姨娘这样被猪油蒙了心愈加肆意妄为有恃无恐,当真是昏了头了!
妙嘉就算再如何对她低声下气的请罪讨饶,那也只是因着她的夫君华玹的缘故,如若这华玹不是四姨娘的亲生孩儿,似妙嘉这样的身份,又怎会多瞧四姨娘一眼。
且只在同席宴饮的那半日时光,齐念便已然摸清了妙嘉的脾性好恶,似她这样的女子当真是难得,更难得的是生在帝王家,竟还能养成这样肆意洒脱不让须眉的爽朗性子,当真是叫人忍不住便心生亲近之意。
就算旁人不觉得,但在齐念的眼中,对这位倍沐皇恩却没有半分被娇惯的毛病的公主殿下,却是十分欣赏的。
她既是这样心性的一个人,之所以会对无理取闹蹬鼻子上脸的四姨娘百般忍让直至卸下公主本该有的骄傲与尊贵,只会是因着对华玹那全身心的爱慕与情意。
齐念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