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琴松开苏彻的衣领,有些颓丧地靠在墙边。
事态已经远远超乎想象,越发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是啊,苏彻和自己非亲非故,答应不泄露自己的女儿身已经算是承他恩情了,他又有什么义务要借自己衣服穿呢?事实上,自己还弄脏了他的一件衣服没有赔呢……
只是拿不到衣服,就这般回去,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团该死的血迹呢?萧离笙怕是已经将自己恨透了吧,抓着个机会还不得狠狠报复?可若是不回去,选择弃赛的话,进宫的日子又是遥遥无期。连萧觉光的面都见不到,所谓的成为西楚皇后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五年的任务时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早已成为舒琴的悬顶之剑。如今统共才见了萧觉光几面而已,舒琴便已经可以很确定他不是个容易动情的人,更不可能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舒琴前世只活到十九岁,感情生活为零,对男女情爱一窍不通。现在重活一世,生存下去的先决条件竟然是要去攻略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舒琴越发觉得荒唐。
可是荒唐又怎样呢?“怕死”两个字已经注定了舒琴将来的生活不得不以此为中心,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去踏上一条通往至高之位的道路,哪怕踩着一路的荆棘,也必须忍痛慢慢往上爬,直到有一天足以站在萧觉光的身旁,和他执手共览天下,那把悬在头上的剑才可以真正放下。
只是现在不过是小小的一件事就叫舒琴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一股重生以来积攒了许久的疲于奔命而又无可奈何的无力之感居然一下子喷涌而出,冲击着舒琴那尚不成熟的心理防线。
她靠在墙边,一下子失了力气,呆滞着,又茫然无措着。
清风徐徐,垂坠的枝条上簌簌落下白色木香花瓣,坠在舒琴的一头乱发上,混乱又糟糕,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突然不知谁在风中轻轻叹息一声,舒琴身上就不期然落下了一件天青色长衫。苏彻的声音很柔和,“我早年游历边陲小镇时,就听过一位医者说姑娘家葵水至时,会变得敏感烦躁,失落不安,到了今日才晓得原来当真此话不假。比赛还未结束呢,舒公子是想弃赛了吗?那我待会儿和阿笙打个招呼,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舒琴精神头一下子扬起来,冲他呲牙,“谁说我要弃赛的!我可是要得冠军的人!”
苏彻浅淡一笑,“是吗,那我就恭候舒公子大作了。”话至此,苏彻披着一头乌发,穿着一件中衣便朝巷子外走去。
舒琴看着披在自己身上外衣有些怔然。空气里,木香花的味道是非常浓烈的,但一股浸透在这件长衫上的兰草香气虽然很淡很淡,却更加令人无法忽视。
舒琴抬头看了一眼苏彻离开的背影,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那人的想法。
暗骂自己一声懦弱,舒琴赶忙起身,披好衣服,又将自己的头发束好,刚想追着苏彻的脚步离去,谁知才将将跨了一脚,便看到掉落于地的青木簪。舒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拾了起来,用袖口擦了擦,揣在了怀里。
苏彻转过街角,无数道视线立马黏了过来。见他长发披散,只着中衣的样子,众人先是一片死寂,而后哄的一声又炸开了锅!
“天啊,那样的风采绝尘公子真的遭到了毒手?太可恨了!不行,我一定要去教训教训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说着这人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去教训某人,旁边一人拉住他,“先别急,你没看到那公子一派悠然模样,哪里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萧离笙见状却是变了脸色,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久明,发生了何事?!”
萧离笙嘴上问着,心里却是已然给舒琴定了罪。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方才就不该赌气放任的!
这时巷子里终于跑出了舒琴来。众人见她身上穿着苏彻的衣服,表情皆变得微妙又古怪——莫非他们二人是你情我愿?
萧离笙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苏彻,你的衣服怎么跑到他身上去了?!”
苏彻淡淡解释了一句,“我想舒公子比我更需要那件衣服。”便不再开口。
舒琴完全不了解状况,托着长大的衣服,登登登跑上擂台,准备接着比赛。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为何台下的观众都是一副惋惜不已,悲痛欲绝的表情?!
众人:用鲜花插在牛粪上都不足以形容那公子和这妖艳贱货的差距,能不惋惜,能不悲痛吗?
再看萧离笙,他的恨意则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只是“受害人”苏彻不发话,萧离笙也治不了舒琴的罪,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
沉闷了好一会儿,直到司仪战战兢兢地来问品评要不要继续,萧离笙才语气不好地叫继续比赛。
只是接下来的品评无论是评委,还是参赛者,亦或是观众都有些心不在焉。
舒琴更是什么也没听——现在姨妈血那叫流得一个欢快!没有阻拦地顺着腿根蜿蜒而下,险些要流入舒琴的鞋子里。
舒琴微微弓背,收起臀部,并得死死,一手在后将衣衫拉开防止沾到血迹,一手在前将长衫合拢,将腿部遮得严严实实。
苏彻看着她怪异的站姿,眼中的笑意一直不曾散去。
一刻钟之后,所有菜式都品评结束。
优胜者有三:天香楼大厨鲍尔来,以及没什么名气的薛俊和舒琴。
初赛的结果一出,失魂落魄了许久的众人这才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