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微扬下巴,笑容不改,缓缓的道:“梵离,不要用这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本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还要与我在一起?”
陆离微微摇头缓声道:“我梵离区区一介佛修,竟有资格在尊主面前做选择,多谢尊主抬爱。”
攸宁没有说话,她淡然的笑了。
他微微点头心中了然,径直走向门口,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双肩一松,待门轻声打开脚步声越来越远,空荡荡的房门在风中来回摆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谛听与安歌面面相觑,原本是捉住了信芳,怎么这两人倒争吵起来了。
攸宁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信芳,双眸漓着泪,微笑着问道:“你,如意了?当初我还未觉醒时,你以重塑肉身之法策动我接近他,便是为了想要看今日这一幕对吗?”
她舔了舔干涩的上唇低笑了两声,笑容带着一些邪意,一边点着头,一边道:“自来了此处,你处处照拂我,我本不愿让你伤心,试图让你忘记之玄,看来倒是本尊多事了。只可惜你的计划对我并无折损,有无肉身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信芳看着她的表情,竟然没来由的心虚,他咬着牙怒道:“哼,事到如今还硬撑些什么,你不需要肉身?没有肉身便是没有根本,靠着这仙藕身子,你能做什么!大不了是一死,我既做了这事,便是不怕死的!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
攸宁转手为掌,只见那茶盏中的水化作一道流光被她收入掌中,幽幽的红光之间,那流水幻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开刃寒剑。
她眉心的红莲仙腾散发着幽光,一头青丝以肉眼可见之貌幻为银丝,银色的发丝在半空中飘然。攸宁,啊不,别暮那双总带着明媚光泽的眼睛,寒光凛凛,让人一看,遍体生寒。
不过初秋的季节,房间中却冷得让人不住的打寒颤。信芳浑身颤抖,面色條然一白,这股杀气,这股迎面袭来的铺天盖地的杀气就像飓风卷起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剐剖着他的灵识与魂魄...
她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信芳内府中的灵识如断弦般根根迸裂,他痛苦的跪下双膝,面容五官扭曲在一起,自唇齿之间发出诡异的怪叫声。
只听这叫声,便知这痛彻身心。攸宁双眸渐渐变成血红色,她一脚踹在信芳的肩窝处,信芳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颓然倒地。
他额头上满是汗水,苍白扭曲着脸,伸出蜷缩成勾爪的双手:“好,好!再来!”
攸宁轻抬手腕,将剑锋抵在他的喉间,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他,并用冰寒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问道:“你想死?呵,死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你的肉身,是本尊亲手所造,本尊不让你死,本尊要让你活着,独自一人,悔恨的活在这世上。”
上一次他死的糊涂,根本没有体会到死的恐惧。可这一次,她分明说了不会杀他,他却感觉到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停止流动,感觉到濒死的恐惧。
他浑身颤抖着却不肯讨饶,那充满惊惧的双眸只有银发飘舞的身影,他的瞳仁放大,已经感觉到那逼在他喉间的寒剑轻轻颤动。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没想到吧,就是我这个让你毫不在意的小小蛇妖,毁了你重塑肉身之念,令你与老板分道扬镳。你这么恨我,何不一剑将我杀了?”
“好!”攸宁猛地起身,三步来到信芳面前,一边推开安歌,一边咬牙道:“好个正义凛然!好、好、好个忠贞不渝的信芳。本尊倒真是不知,究竟欠了你与之玄什么!我不杀你,但你这一生一世,都别想寻到之玄的转世,本尊说到做到。”
攸宁扬唇露出一个邪意而残忍的笑容,挥起衣袖,山水屏风上泛起点点涟漪。
信芳刚要问话,攸宁提手拎起他的身体朝着屏风一摔,只听如纸张撕裂般的轻响,短暂的黑暗,他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他抬眸看着四周,周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声响。
突然间,光芒四射,雪白的亮光让人睁不开眼睛,信芳趴在地上不由得抬袖遮眼,大声问道:“别暮!你耍什么花招!”
不远处,一个清亮的男声传来,他含笑道:“哪儿来的小青蛇?”
这声音,如同雷击一般撞在他的心头,信芳喉间哽咽,双眸不自觉的红了,刺眼的光亮渐渐消退,他身体僵直着。
他想要马上就拿开眼前的衣袖去看看,可又怕这只是一场梦所以迟疑。
他缓缓地缓缓地透过衣袖看向前方,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茂密的山林之间,而那一身丹虹衣衫的男子就那么站在草地上。
草地上,一条细细的草痕,青蛇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似的光。
青蛇吐吐蛇信子,轻轻舔过他的指尖。
信芳望着那衣似丹虹的男子,他淡金色的发,他英气的眉眼,他黠促的坏笑。再一次的僵在那里。
攸宁面容冰冷,眼神凛然,终于想通了关于信芳的一切。
初次见她,他便打算趁机吞了她的魂魄,可事实证明即便还没有觉醒,他也奈何不得她,所以只能假装没有认出她来,假意待她亲厚接近她。
与她打赌,引她关注陆离。将从妖族盗来的法门交给阿醉,阻止她重塑肉身。
这一切,皆是为了千年以前被她“亲手所斩”的之玄上神。
信芳嘴唇微微颤抖着,牵强的划起一丝笑容,他半张着唇,久久,回道:“当年你救我一命,但我知道,那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