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每个人生来便是情圣,心甘情愿为情而生为情而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我只是不想辩禅恨我,隐瞒他到如今,为何,你们却要让他知道一切呢?是否我羞愧至极,当即撞死你们才满意!”攸宁抬眸看向陆离,平静的道:“我送谢氏夫妻出城渡江,这里,交给你。”陆离微微点头:“不要闹的太大引起恐慌。”“我知道了。”攸宁转眸看向永嘉,微微颔首道:“你们不是出不去城?本仙护你们一途。”永嘉闭目一瞬,点头道:“多,多谢。”她转眸看向呆若木j的辩禅,灿然一笑,缓缓的道:“那日山岗之上,你穿着一袭素色布衣,广袖随风鼓动,衣袂随着胸前的佛珠微微颤动。长身玉立,譬如松下之风。你可知,当时我在想什么?”辩禅摇头。永嘉微笑着道:“若能化为他肩上蓝蝶,那该多好。”她转过头来,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携一身檀香幽然离去。攸宁拉着她的手臂,走出了大狱。永嘉紧咬着牙根,问道:“我是个小人,你看不起也是理所当然。”攸宁抬起手来,停在半空数息,最后却是拍拍她的肩膀:“命由己造,相由心生。这句话,是佛经中我最赞同的一句。你没错,错的是命运,你只是修正自己的命运,为何看不起你?难道真如你所言,让你一头撞死,我才能拍手叫好吗?”她轻轻笑了笑,接着道:“说实话,你是我所见的凡人中,少有的活的明白之人,我佩服你。”永嘉诧异的看向她,探究的寻觅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最后终于舒了一口气道:“谢谢。”当她们回到道观,谢飞阁早已回来,正急的在院中转来转去,生怕永嘉发生意外。永嘉远远的拎起裙角跑过去,投入到了他的怀中,一股犹如寺院般的檀香味钻进鼻尖令他心间和暖,永嘉软糯的唤了一声:“郎君。”谢飞阁松口气,责备道:“你去了何处,现在满城人都盯着你的案子,你若出了差错,我要恨死自己。”永嘉软糯的道:“方才偶遇仙人多聊了几句。”说着,她看向攸宁。攸宁微微点头,缓缓的道:“辩禅之事自有人解决,你们不必忧心,现在将仆人与车马装好,我送你们去蜀地。”谢飞阁半张着唇,不可置信的道:“多谢仙姑。”说着,他召唤仆人,让人装敛车马。攸宁打了个响指,化出一枚传音符送到了永嘉手中:“我喜欢会自救之人,这是传音符,你若遇到生死关头便对着它说话,它自会飞到我手中,我会去救你一次。”攸宁故意当着谢飞阁的面将传音符给了她,不是她不信任永嘉的手段,而是给她一个靠山。凡人女子与人私奔,到底会让人看低。永嘉灵性,心领神会的收下传音符,笑着道:“多谢仙姑。”不过数刻的时光,十几辆马车全部装好,攸宁素手一挥,车队缓缓的升上天空,踏着银汉迢迢,去往蜀地。那日夜里,许多建康人都看到了,挂着谢氏族徽的马车从他们头顶飞过。数日以后,谢氏飞阁自立为王,割据蜀郡、广汉、犍为、南中、汉中、永安等十几座城池,在短短的五年之内一路南下,打回建康。次年三月称帝,永嘉公主为后,其子谢云禅被立为太子,因发源于蜀地,立国号为蜀,此为后话。攸宁送走了永嘉一行人返回到牢狱之中,却见辩禅与陆离正对坐在牢狱内外两边。辩禅垂眸道:“佛曰人生八苦,五蕴皆空,我如今才知,这苦在何处。”陆离缓缓的道:“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亲如父子,近如夫妇,亦难得终生相守,又何况你与永嘉,不过是萍水相逢呢?”他轻叹一声气,接着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辩禅蹙眉道:“既然如此,便是不必爱人尔。”陆离微垂双眸,用平和的语气道:“不满足,既有所求,求而不得,岂不苦恼?一切烦恼,皆因不满足而来,一切业障,皆因起惑而至。学佛之人,广爱众生,心存慈悲,便是佛之教义。无论恪尽清规戒律,还是酒r穿肠,存仁念,行善举,即是真佛。”辩禅抬眸看向他:“如此说来,我并没错?”陆离笑道:“谁说你错了呢?”辩禅蹙眉道:“清规戒律。”陆离缓缓的道:“生而为人,何能忘情?尝过了,知晓其中的美与丑,更能体会众生之求。”辩禅多日在自己的苦*之下,承受着心灵与r体的双重折磨,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如今心中豁然开朗,终于释然一笑。陆离缓缓的道:“看透世事先要看透自己,你了悟了,该继续上路了。”“南无阿弥陀佛。”辩禅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陆离微微一笑,一挥衣袖,辩禅消失在了心牢之中。攸宁从角落转出来,笑着问:“尝过了,知晓其中的美丑,才更能体会众生所求,恩?”自鼻尖发出一声问话,笑意中隐带怒意。陆离扬唇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缓缓的道:“我们不同。”“哪里不同?”陆离笑道:“你我何曾如凡人般强求过天长地久?所行所言皆是随心而动,又岂会有痴念与愚妄呢?”攸宁点点头,问道:“究竟凡人为何求天长地久呢?难道他们不明白,世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陆离笑道:“山谷易满,人欲难平,若参透了,凡人也就成仙了。”攸宁低低的笑了笑,牵起陆离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长舒了一口气道:“天快亮了,我们去吃碗馄饨再回客栈吧。”“好。”“吃完馄饨,再买几件衣裳?”“好。”攸宁眸光一转,道:“买完衣裳,再去骑骑马?”“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