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轻声一笑,捏诀道:“吉捌,来我房中。”
灵光飞出门去,攸宁转眸看向他,抬起手抚抚他的头发,自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沾了冷水拧干,在他苍白的脸上擦了擦。
“你这身子,怎么能让我报复的痛快?还改名叫陆离,梵离不好听吗?当年让你来,你不来,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说着些哀怨的话,她也觉得这不适合自己,便轻声咳了咳。
“你联合释天,让我魔族兵将死伤无数,让我被释天抓走。你可知道灵力被人抽干是什么滋味?七日时光,眼看着身体一点点虚弱下去,又看着铁锤将自己的脑袋生生敲碎,你知道这又是什么滋味?”
其实,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知道了。也知道自己败在了对他的信任之下,可她不敢相信,不敢承认,无法说服自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落败。所以她执拗的等下去,甚至不敢出去看看外面的惨象。
她,一直在等他啊。
她近乎恳求的看着他,缓缓的躺在了他身边,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胸口。
她闭上双目,缓缓的道:“本尊败了一次,定要扳回一城,你可不能死啊。”
吉捌推门进来,又小心的关上房门,绕过屏风,来到和衣躺在一起的两个人面前,一板一眼的拱手道:“女君,吉捌来了。”
攸宁微笑着,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扯出了一缕神识,血红色神识在半空中飘荡,然后没入吉捌的识海中。
“女君?”吉捌有些惊讶,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识海充实,似乎隐约间修为要冲破一般。
攸宁笑道:“这不算什么,造梦吧。”
“多谢女君大恩大德,吉捌一定潜心修炼,绝对不给女君丢脸!”说着他恭恭敬敬的跪下,叩了三个头。
一股淡淡的黑雾飘散出来,攸宁转眸看向陆离,心里有些不甘愿,凭什么自己报复他却还得哄着他,真是气人!
陆离盘膝坐在一处纯白的房间中,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他面前的一尊金色佛像,和蹲在他身后的自己。
那是他自己的幻境吧?
她不打算上前去打断他,便站在一旁看着一切。
事实上,在这空荡荡的,一片洁白的房间中,看着另一个自己贼兮兮的蹲在他身后,真的有点毛骨悚然,这绝不是什么好的享受。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生不生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攸宁站在他背后,凝望着他素白的衣袂,他在怕自己对吗?他敲着木鱼,捻着佛珠,念着心经,可却抵挡不住这种害怕对吗?
即便他说的再光明正大,表现的再无欲无求,可他却实实在在的怕对吗?
他在挣扎,挣扎于俗世与佛门之间。
他在犹豫,犹豫在他所想的对错,究竟是对是错之间。
他身后的攸宁灿然而笑,伸出丁香小舌极快的舔过上唇,眯眼笑的狡黠。
“师父,佛座,你是谁?为什么我在这里?我想回家。”她轻声呼唤着。
那念佛之人身子微微一震,并不回头,反而更大声的念着心经。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攸宁蹲在地上,低声压抑的哭了起来,哀怨的道:“你是谁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怎么来到这里了呢,你给我指个路吧,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呜呜呜。”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他耳边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于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已经无药可救了,便是再念上数百遍的心经也不管用了。
陆离沉了一生气,利落的站起身来,转眸看向蹲在地上的攸宁,大步的走了过去。随着他站起身,却有一个陆离的虚影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模样,一边敲击木鱼,一边捻着佛珠念心经。
他在做什么?
他竟将自己的元神分成了两半!
幻境攸宁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双素履,抬头看向他,泪花噙在睫羽上,双颊微微泛红,可怜的看着他。
“你是谁?”
陆离蹲下身子,抬起手来,用食指轻轻偕去她脸颊上的泪珠,道:“找不到家了吗?真可怜,我也无处可去。”他轻笑一声,接着道:“你无处不在,占据了我的心,让我无所遁形,你说我该怎么办。”
攸宁歪歪头,看着他,明媚一笑道:“既然无处可躲,为什么还要躲呢?人都会做错事,为什么不去补偿呢?趁你和我都还活着。”
攸宁接着道:“你有真心诚意的坦白一切,祈求我的原谅吗?你有与我商量,然后想办法解决事情吗?你想的对错,就真的是真理吗?”
“你说,世上的对错都是相对的,那么,你真的站在我的位置上,想过这一切吗?如果你想过,那么,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究竟我有没有错呢?”
这一声声的质问,是陆离创造出的攸宁,以她的口吻来质问自己的,也是他心底的问话。
陆离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可你不懂,三界之间每一个生灵生来就有自己的责任与义务,我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