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鬼差见到陆离前来,连忙上前拱手道:“陆老板,许多日子不见,是来寻陆判官吗?”
陆离摇头道:“能否带他去见见宋国杞县李庸。”
李庸?
那是斯年做县令之时的师爷,难道收买那女杀手的是他?
鬼差笑着点头,回道:“小事一桩,包在小的身上。”
攸宁可不相信这些鬼差,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锭金子,小心的塞到他手里,道:“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鬼差自然知道蜉蝣客栈出手大方,眼珠溜溜一转,将金子揣进怀里,态度更加客气,道:“放心放心,蜉蝣客栈的事就是我们地府自家的事,这点小事不会出错的。”
陆离转眸看向斯年道:“你为官前,李庸与前县令狼狈为奸,克扣民税数千两。前县令擢升之后,你接任了县令之位,为官清正廉明,勤勤恳恳,账目上更是不容一粒沙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早已恨你入骨。情急之下,他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你全家的性命。”
“你死后,全县百姓联名上书,为你清名,留名青史。而他连年搜刮民脂民膏,罪孽深重,原本到五十四岁的阳寿活活折半,二十七岁便死了,剩下的,这位鬼差会带你去看。”
斯年终于明白了自己一家人因何而死,他苦笑着道:“如此一来,我倒也算得求仁得仁了。”他默然一笑:“可恨我死后自毁清名,被仇恨迷住眼睛,去做了鬼妓。”
陆离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人孰无过?”说完此话,他又朝着鬼差拱拱手:“请了。”
鬼差笑着点头,带着斯年绕到了后面的刑罚所。
陆离轻舒一口气,腾云而起,攸宁紧随其后。
二人并未朝着地府外而去,反倒朝着内城飞去。
不过片刻功夫,来到了度朔山上。
两只白鹤扯着长颈鸣叫一声,自山峦上飞来,是来迎接二人进府的。
二人凌空一跃,飞身站在白鹤背上,白鹤又是低鸣一声,展开洁白的双翅,一飞冲天。彷如划破紫烟,徐徐的落在了桃树拱门前面。
一只金鸡傲然振翅,响亮的打了个鸣儿。
二人飞身下了白鹤,金鸡一见攸宁,乌溜溜的眼睛发着亮光,双翅作揖:“女君,别来无恙!”
攸宁一见它便想起了惠惠,心里忽然一揪,回道:“你的口信我已经送到了。”
金鸡沉默了半晌,问道:“她还好吗?小宝儿还好吗?”
攸宁不知该怎么回答,便道:“小宝夭折了,惠惠,还活着。”
也只能算是还活着吧,这回答中肯。
金鸡身子一震,颓然坐在桃树上,再无半分威风,讷讷的道:“都是命啊...”
生怕它再问起惠惠的近况,她率先越过桃树门,进了酆都城。
刚进了酆都大门,正看见神荼身穿着花色斑斓的战甲,手持金色战戟,似乎正等着谁。看见攸宁与陆离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笑着迎上前来。
“陆老板,女君,大帝正在府中烹茶以候,二位快随我来。”
陆离和酆都大帝是老朋友了,却不知为何这些神仙各个能未卜先知,攸宁也不说话,她上回和酆都大帝的见面可不友好,只是退了一步,跟在陆离身后。
攸宁突然的疏远,让陆离浑身的不自在,她不扯他的衣袖,也不朝着他明媚的笑,更不故作娇软的喊着“老板”,他微微蹙眉,心中逾发不快。
越过繁华热闹的街道,不过一刻便来到了宫殿门外,上书:纣绝阴天宫。
进入宫殿,入眼一片飘散紫烟的竹林,竹林之后才是正殿,风雅之气迎面而来。
庭院深处,可见八角宝塔的塔尖,攸宁目光看向那座鬼楼,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她暗自咬唇,下定决心,一定要再探一次酆都鬼楼。
跟随神荼走过正殿,后面该是酆都大帝的住所,踩踏在木质长廊上,脚下的木头发出陈年的响声。月白色的帷幕在半空中飘散连成了一片,透过帷幕看过去,两边皆是山间景致,甚至还有些流水声潺潺传来。
不得不叹一句,地府人都很会享受。
穿过长廊,隐约有茶香伴随着焚香味道传来。
只见一个身穿白裳的少年斜倚在软榻上,手指微微一勾,茶壶浮在半空,朝着茶盏斟茶。
曾听嘉月说起过,酆都大帝是三界第一美男,上回匆匆一见,只觉得这人俊美却威严,今日再看,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同是白衣,陆离穿起来光明而庄严,在酆都大帝身上,却是慵懒俊美的。
还没开口说话,她转身对神荼道:“我想如厕。”面色不红不白,自然坦荡。
神荼黑脸透红,道:“跟我来吧。”
攸宁朝着陆离福身道:“我去去就回。”
陆离点头,兀自朝着酆都大帝那边走去。
“梵离,为何带她来此?”他的声音一如流水般的明亮,语气却森严。
陆离端坐在酆都大帝面前,回道:“我愿意。”
“嗤...”他唇角溢出一声轻笑,黠促的看了攸宁一眼,道:“我劝你,还是将这块宝贝藏好、管好,哪一日天帝不高兴了,你便是怎么不情愿,也得交出去。”
陆离微垂双眸,抿了一口清茶,许是觉得可口,唇角上扬,道:“不交。”
斩钉截铁。
酆都大帝面色微寒,目光探寻的看着他道:“你成佛在即,如此,不值得。”
陆离轻送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