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维清兄弟三人和独孤维唯跟随父母去了他们的住处。独孤绍棠夫妇的住处在伯府东路,进门是个倒座,两侧各有厢房,二进正堂匾额上书着剑拔弩张的三个大字“披甲堂”。
独孤维唯忍不住笑了,这定然是父亲大人的手笔,从字形到含义都透着股蓄势待发的劲头。
沈氏的四大丫鬟翠微、翠袖、春葳、春衣领着小丫鬟们已经把正堂和卧房收拾出来了。
其余在汴州带回来的东西过于繁多,还得慢慢收拾。
一家人一进院子就有几个婆子丫鬟的上前来磕头行礼。
当先的婆子穿着青灰的厚棉袄,头发有些花白,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
沈氏认得是当初留守的赵婆子。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十三四的样子,却是不识的,估计是在府里不得用,被打发到没有主人的披甲堂来,做些日常打扫的杂事的。
沈氏叫起后,赵婆子明显有些激动,颤抖着嘴唇道:“夫人终于回来了……”
沈氏温言道:“这些年辛苦赵嫂子了,多亏你一个人撑着这个院子。”
赵婆子拿帕子沾沾眼角的泪花,双唇翕张,“老奴愧对夫人的托付,没看好披甲堂,还望夫人责罚。”
沈氏见她的样子,明显是有话说。此时子女都在,大家都累了一天,她实在不想再添堵,只把人打发下去了。
因刚才独孤维宁闹的一出,独孤绍棠夫妻俩都有些意兴阑珊,所以兄妹四人就辞出来。
独孤维泽和独孤维濯第二日还要赶回军中,送了父母回到院中,各自和独孤维唯说笑两句就回去了。
独孤维清揽了送独孤维唯回去的活。
因一家人要回京,早早写信回来,独孤维唯的住处是早安排好了的。
独孤维唯的院子就在沈氏住处的后边,两个院子紧挨着,且连格局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院门口上挂着“逍遥居”三字。
字迹清逸灵动,一看就是独孤维清的手笔。独孤维唯眉毛弯弯,笑眯眯点头,“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独孤维清觉得如果她有胡子,都恨不得抚上两把。
摇头道:“人家姑娘家的院子都是什么‘飘香小筑’、‘依兰阁’、‘寻梅居’什么的,大哥给你的院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妹妹可喜欢。”
“大哥给我的院子取这个名字,是想让我活的自在逍遥些。再者,也是告诫我不能只有小聪明,还得有大智慧。眼界不能仅限于方寸之间,要目光长远,心胸开阔。”独孤维唯乐颠颠说道。
独孤维清欣慰得摸摸她的头,“妹妹已经学了《南华经》?进度倒是挺快的。”
独孤维唯点头得意道:“那是!爹都说了……”
她清清嗓子,站直身体,学着独孤绍棠的样子,粗着嗓子道:“可惜大魏没有开女科的,要不然,凭我们维唯的聪明劲,倒是可以试试明经科。”
独孤维清大笑,“是,母亲来信也常常说妹妹进度快,都快没什么可教妹妹的了。”
独孤维唯踱着步子,故作一本正经道:“那是!”又问独孤维清:“大哥明年科考,准备参加哪一科?”
“当然是进士科。”独孤维清理所当然道。
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说明进士科是多么难考。
独孤维唯一点也不意外她家兄长选择了更为艰难的进士科。他这样的高门子弟,虽貌似谦谦君子,骨子里其实都是有几分傲气的。
独孤维清在独孤维唯院里逛了一圈,见各处布置的都挺尽心,叮叮当当和于氏收拾得也很好,随放下心来,安心回去。
独孤维唯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一路坐着马车真心没觉得累。让叮叮当当伺候着沐浴,换了身家常棉衣。左右无事,索性招了阿捷,说要出去逛逛,熟悉熟悉伯府。
叮叮忙不迭取了银狐大氅给披上,嘴里道:“小姐刚刚沐浴,小心出去招了风。”
逛了一圈下来,独孤维唯忍不住内心吐槽,这伯府真心不大,这么一大家住的地方不比弁州都督府大多少。难怪就是爹娘都只分的了那么个小院。心想若把城中过宽的道路匀出来点多好啊。
到了晚间,在定波堂摆了两桌。一家人也没有分出男女来,一张桌上坐了长辈们,另一张桌上坐了小辈。
老夫人正稀罕小孙女,招招手让独孤维唯过去,让下人在身边加了把椅子,拉她坐下。
独孤维宁见了,心里不忿,但看看祖父旁边的大伯父,心里顿时怯了,只好安安分分坐好。
沈氏帮着布好菜,顺势站到老夫人身后伺候。
老夫人不是十分讲究规矩的人,沈氏不在时,秋氏刚开始的时候也会在老夫人身后立规矩,不过秋氏不是个有眼色的,老夫人想吃这个她偏偏给夹了那个,还笨手笨脚时不时滴点汤汁在老夫人身上。几次之后,老夫人就免了她立规矩。
这么多年没有媳妇在身边伺候,她一时还不太适应,说道:“老大媳妇也去坐吧,今天是你们回来的第一天,就不要讲那么多规矩了。”
自古婆媳关系就不好处理,老夫人出身不高,沈氏却是太傅长女,没去汴州前婆媳俩就处的别别扭扭,但老夫人也没怎么折腾媳妇,只是说不上话而已。
“多些娘体恤,但媳妇十多年没侍奉公婆了,今天就让媳妇尽尽心吧。”沈氏说道。
沈氏这么说了,老夫人也就不再劝。
独孤绍德对秋氏使个眼色,秋氏瞠目不知所以,独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