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绍棠心绪不宁回到房间,沈氏穿着白绫寝衣坐在灯下做着针线等他。
室内静悄悄的,这一人一灯足以安抚独孤绍棠一颗烦躁无比的心。
沈氏半垂着头,灯光映在她发顶,也或许是光线的问题,也或许是他眼花,他仿佛在她头顶见到一丝银色的发丝。
她也是做了祖母的人了,二十多年来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确不容易。
他刚走近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沈氏被他的动作惊醒似的,猛地一抬头,撒开手中的活计,拍拍胸口嗔怪道:“吓死我了,回来怎么也没点动静!”
独孤绍棠在沈氏头上拍拍以示安抚。沈氏倒真被他的动作给吓着了,夫妻时间长了,早已没了少年时的激情,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昵的动作了。
不知丈夫今日到底怎么了,疑惑地看他几眼,一边起身帮他解衣,一边道:“维唯回来了?”
“嗯。”独孤绍棠应了一声,由着沈氏服侍他宽衣盥洗。
换洗过后,躺在床上辗转良久,突然道:“鸾娘,你说的是对的。”
沈氏差不多已经要睡着了,迷迷糊糊问道:“什么?”
“没什么,睡吧!”
沈氏说的对,互有情谊的年轻男女在一起久了,难免把持不住,万一真的做出什么逾距的事届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今日回来时,居高临下他看见女儿的后颈上一点痕迹。他是过来人,哪里能不清楚这痕迹代表什么。
少年男子血气方刚,最易冲动,宁王那小子不在京则已,如果在京恨不得天天跟维唯黏在一起,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与其到时候难堪,不如早点让他们成亲得了。
只是----这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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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绍棠难受了一整夜,次日一早宁王那个臭小子便又登门了,他无可奈何看着人带着他的宝贝闺女扬长而去。
萧恪带了独孤维唯一大早去吏部领取印信办理入职文书,有了皇帝陛下金口,有宁王殿下镇场子,手续以最快的速度办好。
随后又去大理寺。大理寺也在皇城里,坐落在东南方。大门宽阔,门前分站着执戈武士,左右各蹲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狴犴。
大理寺卿萧敦义是宗亲,跟萧统兄弟是同辈。萧敦义先派了两名属官去迎独孤维唯,听说宁王也在,自己急忙带着少卿出门恭迎,然后亲自带着人去给她分配的办公场所。
大理寺只有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有单独的办公院落,连着书房、休息室、会客厅。大理寺丞有两人,所以公用一所办公场所,只休息室和会客室是分开的。
萧敦义亲自领着独孤维唯参见上官,上官也仅有萧敦义自己和大理寺少卿吕大人二人。另一位大理寺丞赵大人和独孤维唯平级,大家互相见了礼。
萧恪等独孤维唯安顿好便辞去,他还要赶回城外大营。
萧敦义给独孤维唯派了三名主簿,为她的副手,从旁协助工作。
其中一名姓卫的主簿为独孤维唯讲述了大理寺丞的主要职责,也就是日常工作。大理寺主掌刑事案件审理,全国各地的大案要案地方官员有审判权,但必须送往刑部审查批复后才能执行,大理寺的职责便是在刑部审查的基础上再行复核。
大理寺丞的主要任务就是复核这些案件。
独孤维唯熟悉了自己的业务范围之后便很快入手,一上午便在看卷宗中度过。
中午饭就在官署用的,自然不怎么美味,对于嘴巴叼的她来说,简直是难以下咽,暗自打算以后午饭去千金楼吃,反正不远。
用过饭在休息室休息半个时辰,下晌继续看卷宗。还就两个问题跟另一名大理寺丞赵大人探讨,只不过这位赵大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一来就挤走了同僚,还是仗着年纪大倚老卖老,总之态度不怎么好。
叫独孤维唯很是不爽,不理他吧还不行,按照大理寺的规矩,大理寺丞复核过的案卷必需两人同意才能签章,表明这个卷宗没问题可以封档,或觉得有问题需少卿再次复核。
这么不合作的同僚着实令人心里不怎么痛快,所以在两次赵大人不合作后,独孤维唯索性把事情交代给三名主簿,自己研究韦皇后的案子去了。
萧统给她这么高的职位可不是闲没事干,那是要她方便查韦后死因的。
前日让萧铎调查淳于雁的夫家,想来也有结果了,这会儿空闲,便叫阿敏去东宫取萧铎的调查结果。
阿敏阿捷也跟着她来了大理寺。大魏允许女子入仕,但总不能上衙还带着侍女吧,所以二人便换了男装充作侍卫。
赵大人听独孤维唯安排阿敏去东宫取东西,便皮笑肉不笑道:“独孤大人,这样恐怕不合适吧?您看,今日还有这么多卷宗需要一一过目,您这样耽误工夫本官也不好做呀!”
独孤维唯看他一眼,也笑道:“怕耽误工夫?那就有劳赵大人多出把力了。”
“你!”赵大人忍忍气,觉得不能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又苦口婆心道:“独孤大人,您年纪轻,恐怕不知道,咱们做官的,拿着官家的俸禄,吃着皇粮,就要实实在在为朝廷解忧,为百姓做事,才不枉身上的官服。若整日消磨时间,不务正业,怕自己的良心都对不起呀!”
独孤维唯嗤笑一声,对于这种自以为是、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她最是反感,左右她比谁都底气壮,才不会小心翼翼怕得罪人呢!没心情跟他磨牙斗嘴,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