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面目俊秀,十分年轻,和权宜之带着五六分相像,却少了几分他脸上的玩世不恭。
独孤维唯撒眼一瞧现场,顿足抚额,扬声道:“这么多人杵在这里作甚!凶手即便留下点蛛丝马迹也被破坏完了!”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看向她,永昌首先怒道:“你杀了白术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来人啊,她是凶手,快抓住她!”
独孤维唯没来得及反驳,萧钧便轻轻蹙眉,缓声道:“二妹稍安勿躁,这里有刑部的大人们做主,是非曲直自会判断。”
永昌历来有些怕长姐,知道这会儿在人前,长姐给她留几分皇家体面,压抑着没有呵斥她,便不敢反驳,恨恨瞪独孤维唯一眼。
这会功夫,跟独孤维唯一道来的陈七和范大有已经去跟那位权大人复命。
陈七附在权大人耳际嘀咕了一阵,权大人目露讶色看了独孤维唯一眼。
末了抬步向独孤维唯走来,抱拳道:“独孤二小姐有礼,本官刑部主事权释之......”
“你办案多久了?不知道要保护现场吗?这么多人在这里走来走去,凶手就是留下再深的脚印也给弄没了!若凶手再不慎点,留下点毛发、衣物碎片什么的,你说说这会儿还能找到什么?”
权释之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独孤维唯一通疾言厉色呵斥地愣了愣神。
认真打量面前的小女孩,豆蔻年华的少女明明看起来如同稚嫩娇弱的丁香花结,一双眼中却严肃凌厉,满脸气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竟让他有面对上司的感觉。
他想起有日兄长回府,跟他说遇到了一个极有意思的小姑娘,还说抽空带他见见,长大了好给他做媳妇......
说的好像就是眼前这位,独孤大将军的女儿。
权释之干咳两声,俊脸微红。也不知是被她当众抢白的,还是因为当初兄长的一席话。
“呃,权某刚入职不久,经验不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权释之解释了一句。
但话未说完,又被打断,“你没经验,你手下的看年龄也是老手了,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吗?不知道办案的程序啊?”
这么毫不留情面的指责,众官差不乐意了,便有一名年龄稍长的居高临下睥睨道:“刑部办案历来如此,上官们从未有这么奇怪的要求,独孤小姐有话可与上官们说去!”
“蠢蛋!”独孤维唯忍不住骂了一句,“从现场遗留的痕迹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是否跟人发生打斗。从脚印可以分析出凶手从那个方向过来,又朝哪个方向走了。说不定地上哪一颗果核是凶手随意吐出来的,遗落的毛发可以用来和嫌疑人比对。有没有血迹残留,有没有衣物碎片残留......查案的围观的,一窝蜂上来,还剩下什么?你说!不是蠢蛋是什么?”
一席话说的认识独孤维唯的,不认识她的俱是惊奇不已,这姑娘还是嫌疑人好不?一上来先把办案人员训得狗血喷头,这么嚣张的嫌犯还从没见过。
权释之茅塞顿开,伸手制止方才不满的年老官差道:“老徐别再说了,独孤二小姐言之有理。”
回身抱拳,深深一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二小姐高见,是我等莽撞了。”
话锋一转,伸手比了下围成半圈中隐隐透出来的死尸,道“死者白术二小姐是认识的吧?永昌公主殿下和王小姐指认二小姐杀了白术,不知二小姐有何话说?”
独孤维唯一来就掌控全场,权释之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头,急忙找回话语权。
独孤维唯这才记起自己还是嫌疑人呢,方才光顾着生气了。
看了眼萧钰和王媛,提高声音道:“人自然不是我杀的。昨日散学后,白术称奉永嘉殿下之命,请我到无涯湖一趟有事相商。”
萧钧插话道:“本宫没有,本宫要找谁说话也不会选择在又冷又湿的地方。”
独孤维唯点头:“我知道。永嘉殿下性子磊落,不会搞这么神神秘秘的阵仗。”
“你胡说,白术是本宫身边伺候的,皇姐就是找你也会派自己身边的人。你分明在撒谎!”萧钰急吼吼道。
独孤维唯一笑,“对啊,这道理殿下都懂,我怎么会不懂......”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难道自己比她傻?
萧钰心里嘀咕,待要发怒,独孤维唯已经把话带开:“因此白术的话我是不信的,但他是受何人指使?把我骗到无涯湖想做什么?我便随着他过来,看他究竟意欲何为。进了园子,在那里白术的衣袖被树枝挂住......”
众人随她的手势看去,入口的月洞门旁有颗枝条繁多的老荆棘树,树叶落尽,只剩光秃秃的枝条。
有几枝伸到门边,不留神的情况下的确会勾住人的衣服。
“他扯了几下没扯掉,我便用刀帮他割掉袖子,由于刀过于锋利,不小心伤到了他的手臂。”
“不错,死者袖子的确被削掉一截,而且小臂上也有伤。”权释之道,只不过袖子被勾住了,大可以将树枝削掉,何必非要削袖子,还把夹衣、里衣一起削了?
他在心底转着念头,嘴上却没拆穿。他觉得这姑娘一定不是凶手,没有原因,只是下意识这样认定。
“园子中杳无人迹,我便在月洞门前不肯往前走。逼问之下,白术无法自圆其说,逼不得已才招认是王小姐央他把我诓到湖边,然后趁我不防,将我推到水里......”
“简直胡言乱语!独孤小姐为脱罪,便把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