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警官,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小宁,走啊!
砰!
燕来从床上扑起,胸膛不停起伏,在那痛苦和狰狞的表情背后,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手掌揉了揉紧绷的脸,呼吸渐渐平复,在醒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又做噩梦,也清楚现在的自己姓燕不姓宁。
毕竟,来到这世上已经有六七年了。
他只是偶尔会想起,但多数,是提醒自己不要想起。
记忆最仓惶失措的两次,是在洛阳南市和如意坊的花船上,如今想来,也都像梦一样,唐突却又无理。
柔软的丝绵被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东西,香薰清淡,闻之醒肺,不像那日在秦淮河提上所遇见的那些妖艳货,十里飘香。
房间的布置得也是恰到好处,典雅中带着个人情调,可以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很热衷于享受生活,至少在某一方面,是极其专致的。
天气正好,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内中有树影摇晃,静下心来,还能听到树叶飒飒,不断摩挲的声音。
燕来其实很喜欢这种安逸的时光,看着细尘在光里飞扬,时起起落,他这一生,除了有限的几年外,从未得到过安宁。
所以一有机会,他就格外珍惜那种自我独处,哪怕养条鱼,种株花,也好过在尘世喧嚣中继续沉溺。
床边置有一套衣物,九韶剑和那块亮眼的金牌压在上面,还有两个丹药瓶子。
他看看自己,应该没被人扒光,只是脱掉了那套破烂不堪的朝服。
案桌边也有洗漱用的清水,透彻到底,不见一丝浑浊,主人很心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所以每天都会换一次。
燕来不禁在想,自己这次又昏迷了多少天?
吱。
房门被推开,脚步轻盈,进来的是位长得俊俏可人的少女,穿着件绿色的宽袖褙子,手中还捧着个铜盆,应该是进来换水的。
见到已经洗漱完毕,正在铜镜前整理发髻的燕来,她微微一愣,随后板起了张黑脸。
“请问姑娘...”
“我不想和你说话,弄完快点走!”绿衣少女的表现不单单是嫌弃,甚至有讨厌的成分,不过话里又像在赌气。
燕来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对方为的态度因何而来,如果是睡了你的床,你大可以不必把我放上来。
不过他也不想自讨没趣,但感谢总是要的。
“救命之恩...”
“又不是我救的你,要谢谢土地公去,别谢我家小姐。”一边摆明了不愿和你说话,一边又写满了就是想找你的茬。
燕来哭笑不得,找不到话头,只能随口道:“在下的衣服...”
“丢了,扔了,我烧的,怎样,狗官!”
“不是...”
“就是!”
燕来哑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姑娘,我好像没见过你呀,也不是未羊,自问没在这世上欠下什么情债。
绿衣少女却是不干了,叉腰瞪着他,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你摇头几个意思?”
小姑娘,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是要被打屁股的。
“酸。”
“那你偷笑又是几个意思?”
“我嘴巴欠。”
噗嗤。
不知道是不是燕来的表情太过无奈,看着就滑稽,绿衣少女一个没忍住,被逗乐了,
可她马上就发现自己的态度不对,赶紧又板起脸来,认真道:“真是可笑。”
似乎在刻意解释刚才的不正确表现,以此来端正自己的立场。
燕来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位耿直的姑娘,他也认真道:“我知道,因为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哼,知道就好,算你还有自知之明,赶紧弄,赶快走,也不知道自己像只猪一样,一躺就躺五天,没见过这样的人,真不害臊。”
五天,看来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
“能否...”
“不能,不见,不用,不谢,你走。”
燕来看着她,她也看着燕来,针尖对麦芒,一个眼神清冷,一个大眼怒瞪——怼上了。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奇怪的异样,特别是在这样暧昧的闺房内,所以很快,绿衣少女就觉得不自在了。
她的大眼睛率先眨了下。
燕来表露遗憾,叹气道:“你输了。”
“我...”绿衣少女一愣,没回过神来,只好将怒气先放一放,好奇道:“我输什么了?”
燕来耸耸肩,表示不想解答,输了就输了,问那么多干嘛。
“你混蛋,你站住。”
眼看他要离开,绿衣少女不干了,就好像孤身入敌营的铮铮直臣,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惜不仅没完成任务,还被人看轻,这让她如何接受自己的失败。
燕来这次摆明了不再理会她,直步跨出大门,左右一望,选了右边离开。
“你个登徒子,那边不是你能去的,你站住,我要喊人啦,哎哟。”
燕来突然转身,收脚不急的绿衣少女眼看就要朝他怀里撞过去,关键时刻脚下一滑,摔坐地上。
啪。
声音那么响,屁股看来挺疼,反正那张美丽的小脸都皱了起来,看着就让人心疼。
燕来忍着没笑,撇了她一眼,既然右边走不得,我就走左边吧。
“你!”
绿衣少女气得直牙痒痒,什么人呀这是,果然和外边传的一样,谁遇到他谁倒霉,这人就是生来祸害女儿家的。
“这边也不能去,那边是...”
燕来又止步了,这次倒不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