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临潢,城西有一座青砖灰瓦的王府,主人复姓耶律名淳,他是兴宗之孙,天祚皇帝的堂叔,此人身份显赫爵袭魏王。
一天他在府内养神,院公报耶律章奴来访,耶律淳出府相迎执手而进。时至中午,淳命后厨摆上酒菜,二人边喝边叙。
因二人同祖同宗且私交甚厚,话越唠越投机。淳放下酒杯,说道:“听说金兵过了混同江兵屯祥州,祥州距黄龙府不足百里,不知圣上是否增强了黄龙府的兵力。”
章奴道:“萧天翼大人曾提醒过圣上,黄龙府是我东北门户,须加重兵守把,可圣上只信萧奉先之言,说有耶律能驻守黄龙府固若金汤万无一失,所以圣上只顾畋猎游玩儿,唉,现在黄龙府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淳叹道:“阿骨打自占领宁江州以来,又连续占我多座州城,称了帝立了国,贼势气焰正盛,这就好比一处大山上脚下着了火,若不及时扑灭,任其自行燃烧,那火大了就越烧越大啊。”
章奴呷了一口酒,酒杯一蹾说道:“是啊,金国在北面生事,宋国在南面虎视十六州,如果不尽早将阿骨打剿灭,我大辽国恐怕陷入两面受敌之困境。皇上一向倚重魏王,只有魏王进言,才能说服皇上再派重兵加强黄龙府守御以防不测。”
淳叹道:“我虽居王位,我的话皇上恐怕也听不进去啊。”章奴小声道:“魏王德高望重,非你莫属啊。”淳叹道:“圣上对萧奉先李处温言听计从,我的话也是难以听进啊。”
章奴离席看了看屋外没人又回到座位小声说道:“如此下去,大辽江山危矣,恕章奴斗胆,能辅则辅之,如其再荒于朝政,魏王仁德可否取而代之?”
淳正色道:“这你可陷我不义啊!”章奴道:“我章奴岂敢?”于是二人就小声密谈,直至太阳偏西章奴才离开王府。
再说辽主天祚,与群臣皇妃饮酒,宫女翩翩起舞热闹非凡。宫女跳了一曲,天祚一挥手,宫女纷纷离去。
天祚放下酒杯道:“朕宴请各位重臣与卿同乐,喜不自胜。可近来阿骨打屡犯边庭,朕一直忧心忡忡,搅得我心神不宁,萧爱卿说黄龙府兵精粮足固若金汤,可朕还是放心不下,一旦黄龙府有失辽北门洞开,阿骨打定要长驱直入大辽危矣。”
萧奉先仍以大国自居,还是不把阿骨打放在眼里,他放下酒杯奏道:“皇上不必担心,以我大辽朝之威,臣以为阿骨打损兵折将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即使他再回兵攻打黄龙府有耶律能坚守圣上不必担心,量一小小的金国何足道哉?乐师再来一曲为圣上解闷。”
李处温迎和道:“皇上,车辙里的泥鳅翻不起大浪,尽管吃酒,来再跳一曲。”
文妃坐在一旁滴酒未饮,心里骂道,萧奉先、李处温蒙蔽圣上祸国殃民,大辽国就要毁在尔等人之手。她不禁叹了一声,心想我一个女流之辈无力回天啊。这时乐曲又响起,宫女又飘然而出翩翩起舞众人边饮边看,一曲终了舞女退下。
李处温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文妃,山羊胡子一撅鼠眼一眯说道:“听说文妃娘娘通音律善辞赋,能否献上一曲,一则为皇上助兴,二则一饱各大臣耳福,不知肯赏脸否?”
众人亦附和道:“是啊,娘娘能否献上一曲?”
文妃心里强压怒火,她平静地说道:“既然李大人和大臣们都说了,就不能扫诸位大人的雅兴,拿琴来!”侍女拿琴放在文妃面前,文妃略整衣袖抚琴而歌:
丞相来朝兮佩剑鸣,千官侧目兮寂无声。
养成外患兮嗟何及!祸尽忠臣兮罚不明。
亲戚并居兮藩屏位,私门潜蓄兮爪牙兵。
可怜往代兮秦天子,犹向宫中兮望太平。
众人听罢愕然,文妃唱罢手抚琴弦平静地说道:“若大家兴致未尽,愿再献一曲?”
天祚脸色陡变,声音颤抖手指文妃骂道:“你你!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讽朕为秦天子,好一个贱人!”天祚将桌子掀翻,元妃怒视文妃站起身来,扶天祚离席出宫,李处温拂袖而起哼了一声,同萧奉先一起悻悻离去。宴席不欢而散,其他臣僚无声地离开,只有文妃呆坐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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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祚亲征?
在会宁城里,距阿骨打毡帐不远处的一座普通泥草房,是蒲察老夫人的住所。?
阿骨打每逢出征前或班师后的第一件事,都去拜访这位德高望重的婶母。这时的阿骨打虽贵为一国之君,但每次见到婶母必躬身下拜。
一天,阿骨打在希尹的陪同下,来到这座普通院落。当阿骨打轻轻推开用柳条编制的大门时,看见两名侍女正陪老妇人在院内休息。
二人疾步向前,阿骨打跪拜道:“阿骨打拜见婶母。”希尹后阿骨打一步,跪拜老妇人口称:“完颜希尹叩拜老妇人。”
蒲察夫人见是阿骨打和希尹前来拜访,忙说道:“快起来吧,二位征途劳累,何劳行大礼。”二人起身,阿骨打问候道:“婶母可好?”“好好!”老妇人连声说道,她看了一眼侍女“去拿凳来。”侍女哪敢怠慢,进屋搬来两张木椅放在老妇人左右。没有老妇人的话,阿骨打不敢擅自就坐。“二位还站着干什么?”阿骨打和希尹这才恭维地坐下。老夫人拉着阿骨打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打下了黄龙府可喜可贺,婶母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