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宴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舒畅与轻松。
——瞧瞧,这可是他看上的人啊。
……
张晋萧在询问医生最近宋之宴状况以及今后需要注意一些什么的时候,宋之宴这一会儿也抽空接了个电话。
他一边摆弄着桌上的水果,挑挑拣拣的将他们摆成最最符合他审美的样子,一边则举着手机听着电话对面的那个男人一条条的告诉着他最近里发现的消息状况,以及那一些他已经查到的东西。
宋之宴听着电话里这年轻活力的声音,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开口说了一句,“小赵侦探的效率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正一条条认真的汇报着状况,结果就这么被调侃了的小赵侦探顿时一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们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尴尬的无以复加的局面。他嘴唇翕动了好几下都没想到应该怎么回击,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念着手里整理好的消息。企图用自己现在良好的表现让自己的东家完全忘记当时发生的事情。
“顾萍那边瞒的确实并不隐秘,稍稍的探查就能够发现蛛丝马迹,也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能够平安无事到现在的,只要再给我一定的时间就可以完全掌握。只不过宋先生想要怎么做,是要将这些东西发给顾女士让她好好的考虑考虑吗?”
“这个先不急,”宋之宴道,“你只要先把东西弄出来了就是了。”
“但相比这个……”他微微顿了顿,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老头子手里藏的极好的这一份股份,怎么样了?”
对面电话的声音突然静了一静,接着就是细碎的声音,宋之宴也不急,挑挑拣拣的选了个小番茄,偷吃了一个,觉得还不错,于是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也就是一两分钟,手机里终于又传出了声音,只不过这一回明显是个更加苍老沉稳的中年男声。
宋之宴刚拿到手上的小番茄被他在手上转了一圈,重新扔回了果盘里,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微微笑道,“老赵律师,好久不见啊。”
对面的老赵律师自然也是呵呵地笑着寒暄了两声,而后道,“大少爷放心,这些我自然会按照老爷去世前的吩咐做好,该是您的,总会是您的。旁人自然是不能宵想半点。”
对着他说的这些话,宋之宴却只觉得可有可无,如果说硬是有什么值得他关心的话……他正了正身子,声音突然显得有些冷冽了下来,“老赵律师,现在,可以把老头子的遗嘱告诉我了吧?”
“当然。”老赵律师顿了顿,然后才一边回想着当年的情形,一边缓缓开口“宋先生亲自立下的遗嘱,如果在大少爷您昏迷超过二十年还没有醒来的话,除了留下那些个保证您治疗的,把所有其余的股份、财产全部捐献给红十字会。”
“以顾萍那个女人的性格,她会半点动作都没有?”
“不过是一个见识浅薄的女人。毕竟明面上老爷留给您的和二少爷的股份相当。”所以,连真正能够决定公司去留的大部分股份去留都不知晓,只以为攥着点手头上的就安然无事,足够于刚刚醒来的宋之宴抗衡。
宋之宴显然也是听明白了老赵律师的言下之意,但是相反的,他的神色却没有好看半分,反而笑得更加嘲讽满满,“留下保证我治疗的钱财?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还管过在医院里我的死活?”
“大少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容我直言,如果真的单单是依靠张先生的话,当然是等不到他走到现在的地步的,在相应的状况之下基于相应的帮助,才是既让您保证安全,又可以完全让人移开视线的手段。还希望您理解,老爷那时候的身体也是力不从心,而恰恰好,张先生的存在,又是如此的及时。”
话说道这个份上,当然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宋之宴仅仅是冷笑了一身,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和他的父亲,还真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他早就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扑到了宋氏里面,宋之宴对于他,与其说是他的亲生儿子,倒不如说是他选定的把宋氏继承下去的下属。他十分清醒的知道,如果将宋氏交到顾萍以及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手上的结果必将是他所有的心血付之东流,是以,他宁愿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全部交出手去,也不愿见到公司硬生生的败坏在他们的手上。
就算是没有张晋萧,也会有别人把他照顾的好好的,只不过,一个是为了钱与酬劳,另一个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傻傻的凭借着一腔的真心。
而在那个老家伙眼里,也自然是前者比后者更加的好用,不但可以营造出一种自己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什么都不知事的地步,让顾萍放下警惕暂时的打理着宋氏,又能够让她彻底的放下怀疑,即便是日后自己真的死了,也不会冒险真的对宋之宴这么个完全没有危及到他的人下死手,为宋之宴醒来争取时间。
真是样样都考虑到了,真是样样都做好了准备,可是偏偏,他宋之宴真是半点都不领情,只为白白受了这十年苦楚的张晋萧,感到十足的不值,以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