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暖,对她的第一坏印象减弱了几分,心道原来是个热心的人。她能在这种冰天雪地奋力爬起来,主动承担本不属于自己的重活。这样的人虽不一定是好人,但至少这一刻不坏。王霖朔过意不去,再次上前要抢过铁锹,却被他推开:“你们帮我的机会以后多得是,这次人情就先欠着吧。”
大约半个小时后,原本平坦洁白的雪地上堆起一个小山似的脏兮兮的雪堆,一棵耸入云端的巨树矗立在它的身边,而我们的暂时栖息之地就藏在树的身后。此时的天色较之前更加阴沉,所有的一切像是被黑纱笼罩着,看不真切。四下里影影绰绰,异风突起,如铅一般的沉云压在我们头顶,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众人哆哆嗦嗦地各自钻回洞里,陈霓拒绝了黑熊的盛意邀请,扭身钻到我们的洞里,不客气地道:“我在这儿呆一晚,你们没意见吗?”
张思远笑道:“不敢有不敢有。不过你跟我们四个男人肯定很不方便,不如去跟那个柳姐一块,两个女人还能相互照顾……”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霓便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刚才不还说不敢有意见吗?”
我在一旁暗自发笑,心道这姑娘的刁蛮劲也是可以,倒和李清灵有的一拼,看来这次旅行又会无故生出一些麻烦。
虽然我们住的地方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让人瑟瑟发抖,但当我们真正钻到里面,裹紧衣服缩成一团时,倒也能感觉到点温暖。王震蹲在地上点起一根烟道:“雪洞最大的优点就是防风,再加上雪和雪之前有空隙,盖在头上面也稍稍起点保暖的作用。”
王霖朔边伸手要烟边道:“爱斯基摩人在北极生活了很久,他们的法子很适用于这里。”
没过多久,纷纷扬扬的雪片卷在风里跳落在地。这里的雪花比别处要大,下的势头也急的多。只需一会,地上的积雪又厚了几尺。我本想欣赏欣赏这壮丽的雪景,可耐不住洞口风大寒冷,只好怏怏地回到洞深处,钻在睡袋里方才觉得冻僵的血开始流动。
后来回想起我都佩服我自己,在那么一个大雪纷飞,冰冻三尺的严寒环境下竟然还能睡的那么香那么沉。我们几个本想钻进睡袋侃大山的,可一个话题还没说上几句时张思远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在半睡半醒之间,我隐约听到头顶上传来鸟凄厉的怪叫声,又听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林子深处低沉的附和。我并没当回事,心道反正有站岗盯班的,就算有什么来了也不用太惊慌。这里是深山老林,有几只鸟嘶鸣毫不为奇。我这样想着安下心来,又昏昏沉沉的陷入梦境,耳边是均匀的鼾声,眼前是让人感到安心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正沉浸于虚幻的家里的床还有电脑时,头顶上忽然传来沉闷的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上面。这声音像是记铁锤,无情的把我的美梦完全敲碎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在黑暗里四处搜寻,心中惶然。但其他人丝毫没有被这异动敲响,呼噜声一声赛过一个,甚至还有磨牙的声音。
我暗自抱怨,心道这群猪今天怎么这么能睡?正当我既忧伤又惶急时,洞口忽地传来一阵急促又杂乱的敲击声,混合在这声音里的还有雪块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再也沉不住气了,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慌乱地摸手电一边大叫:“有情况,快起来!”
洞里响起掀睡袋和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王霖朔带着睡意的询问声夹杂着王震手忙脚乱的找枪声乱成一团。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却听到旁边的雪洞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这一吼吓得我汗毛竖起,方寸大乱,什么也顾不上,连棉衣都不拿抓起枪就冲了出去。
一轮银盘般的月亮高悬空中,照的雪地上一片银白。我焦急地把腿从没到膝盖的雪里拔出来,慌乱地瞥了几眼,四周除了雪还是雪。王震衣冠不整地从洞里冲了出来,手上拿着两把短枪,边跑边急促地喊道:“黑熊!怎么回事?”
耳听着黑熊的雪洞里乱成一团,叫喊声东西倾倒声连成一片,我的心乱成一团,只顾跌跌撞撞的向前冲。王霖朔因太过着急,差点摔倒在雪堆里,幸亏我及时抓住了他的手。我焦急地问道:“张思远呢?”
他气喘吁吁地答道:“我走之前叫他了,他正在穿衣服……”
王震的脑袋忽地从黑熊的雪洞里探出来,他粗暴的打断我们的对话,皱着眉大喊道:“你们有没有会救人的?有一个人快不行了!”
一股寒意从尾巴骨迅速升上来,迅速有力的掠过了我的全身。王霖朔脸刷地白了,两只胳膊大幅度的晃动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冲过去。我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望着没及膝盖的厚雪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路程,暗自抱怨为什么洞和洞之间要留这么远的距离。
黑熊脸色阴沉的像是下暴雨前的天空,他紧攥着拳头,看着自己的手下拼了命般给直挺挺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手脚发紫变黑的人做人工呼吸。王霖朔把所有能找到的厚衣服和睡袋都裹在那人的身上,同时还用手轻轻搓他的四肢。
黑熊的手下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但统统无济于事。黑熊狂躁的怒吼一声,狠狠地推开一个手下,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扑到那人面前,用指头探他的鼻息,又翻起眼皮看瞳孔。他的队员们有的双手合十低着头念念有词,有的瞪着眼睛红着鼻子微微张着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