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电脑桌前,伏着身子低着头,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液晶屏上的画面,左手按住键盘,右手抓紧鼠标,耳机掉下来一只也浑然不顾,全身心的投入在新买的游戏当中。我控制着游戏里的角色撅着屁股弯着腰快速奔跑,并躲在一堵墙后换了个新的弹夹,耳听得前方有缓慢的脚步声,正要伸出枪管来给他个出其不意,肩膀却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人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最容易被吓到,这一巴掌力度虽然不大,但却差点把我的魂从天灵盖里打出来。我身子猛地一缩,手一抖,子弹冲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射去。刹那间从墙后转出三四个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游戏画面已经变成灰色的了。
我又惊又怒,抚着狂跳不止的心气势汹汹地转过头去,但瞥清身后的这张面无表情的肥脸后似有一盆凉水般兜头泼下来,我刷地站起来,忙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张总,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这样了……”
张总冷笑一声,瞥一眼灰色的游戏界面,脸上的肥肉耸动着,小如绿豆般的眼睛里射出凶狠的光,冷声道:“再被我发现一次,这个月的奖金铁定没了。”
我挤出笑容,赔了一万个不是,目送着他的背影踏出办公室的门后才低低的骂一句。王霖朔从对面的格子间里探出脑袋,坏笑着道:“又被抓个现行吧?”
我愤愤地道:“你还好意思嘲讽我,他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就好意思看着我出丑啊。”
他耸了耸肩,并不说话,又把脸转过去噼里啪啦的敲键盘了。我无奈的关掉游戏界面,打开文档继续写报告,可斟酌了许久却也打不出几个字,反而哈欠连天。我多上了几趟厕所又多冲了几杯茶,好不容易才熬到六点。眼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到最顶端的那个数字上后,办公室里一下子喧闹起来,似乎有什么把方才的宁静抓走了,说笑声东西碰撞声脚步声连成一片。
王霖朔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展胳膊道:“今天总算结束了,明后天就是期待已久的周六日——哦,对了,今天下午王震在群里提议咱们周末聚一聚,你有时间吗?”
我翻个白眼道:“当然有时间,像我这样又单身又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闲暇时间。”
当我买好饭和菜,瘫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等待其他人带肉和酒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半个月前这几个像土匪一样的家伙带着伤疤闯进我家,把冰箱扫荡一空的场景。回想起来如同发生在昨日一样,然而屈指一算其实都过了快两周了。死铭文后来也再没找出古经里隐藏着的新线索,那片黑色的纸片无论我们怎么研究都搞不出个所以然,王震甚至还拿它去潘家园找人鉴定,但依旧没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路叔的事情再没有下文,那天后我始终放心不下,还是心软拨了个电话过去。但接电话的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声音,他自称是黑衣人手下的伙计,黑衣人点起三分之二的人进林子里了,只留下他和其他几个经验不太足的人看守驻地。我当时听了这些话,心脏真的有被揪紧的感觉,原本坚固的心理防线也有些摇摇欲坠,幸亏对面那小伙子及时有事挂了电话,不然我恐怕真的会动摇。
之后的几天我基本上是每两天拨一个电话,小伙子都和我熟络了起来。他总笑着叫我放心,并略带无奈的说事情还是没有什么新进展。最后一天时,他破天荒的给我拨来了电话,说自己收到信息,不得不和剩下的几个人一起进入林子。我心乱如麻,正欲细问,他却说可能是找到了那些伤员,他们进去是负责把人带出来的,并承诺有了好消息后一定会第一个告诉我。
我无奈,只好说句祝你好运后挂断电话。仔细算来,我们已经将近五六天没通过电话了,该不会……
凌乱又毛躁的思绪在这戛然而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还伴随着张思远和王震的谈笑声。我微微叹了口气,把自己从回忆的泥沼里拉出来,跳到门口去开门。
半个月没见王震,倒是变得更加干净利落。他理了头发,从深蓝色的牛仔外套里露出挺括的白衬衣,脸颊上似乎多了些肉,倒衬的原本太过硬朗的五官多了一丝柔和。我怔怔地望着他,心道真是马靠鞍装,人靠衣装,这小子这么一打扮,倒是比沙漠里灰头土脸的那个好看了不少。
而张思远则还是老样子,头发软塌塌的,胡乱穿着冲锋衣牛仔裤运动鞋。也不知这家伙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倒感觉比在沙漠里还黑了一些。我接过他们手里的啤酒和烤鸭,皱眉撇嘴道:“啧啧啧,张思远,你一个写剧本的,怎么穿上了程序员的衣服?”
张思远低下头瞥一眼,摸一摸头发和冒出黑茬的胡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几天在家里赶一个大工程,吃饭都是靠外卖和泡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我合租的室友差点以为我死在卧室里了。”
王震一边把熟食装在盘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早说你应该搬出去住嘛,怎么说也是赚了点钱,这儿租房子又没有北京那么贵——二朔来了,我去开门。”
他笑意盈盈的拉开门,脸却一下子僵住了,声调也变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和张思远齐放下手里的活探头往门口看,张思远低呼一声,我两手愣在半空,脑子里满是问号,实在是想不出她怎么会找到我家来。不过既然来了就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