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福寺本就安静,方皓泽提出了两个决定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乎针落可闻。
一时间赵管事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他张着嘴,嗫嚅了几下,最终才有气无力地说:“这个要求,不但降价还要压款,还真是……。”
好好地,只是像往常一样,来送一点米罢了。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只感觉额头太阳穴一阵突突。
方皓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赵管事。压价的决定,仍旧不会改变。
主世界学过一丁点历史的人都知道,在社会生产水平低下的古代,能做粮食生意的,都是大商家。每逢收粮的季节,都是几万担的粮食往仓库中收。一旦逢着灾荒,囤积居奇的也都是卖粮食的人。
“敢问小师傅,这真的是甘典座的指示吗?”赵管事顿了好久,才又问。他现在怎么也不相信,甘游这么有智慧,要不然米价早两年就降下来了。
“当然是典座的意思,不过具体怎么说,却是我斟酌的。”方皓泽一笑。
“但是贵寺真要这样,我恐怕东家也不会答应,看来这笔生意,还真是难做下去了。”赵管事叹了一口气。
“管事何必如此气馁?我还没说完呢。”方皓泽终于站起身,向已经准备离开的赵管事走近了几步。
“虽说,咱们清福寺的米粮钱要改成半年一结,但是和以往先粮后钱的方式不一样,今后我们都是先预付钱,后给粮。”方皓泽边走边说。
咸丰米行不能逼很了,毕竟这家店受了甘游不少气。要是换一个新店家,对甘游的愤懑积累不起来,可就坏了大事了。
且说方皓泽“预付”这一关键词才出口,赵管事的眼睛也是一亮,这生意倒是可以做。
赵管事站在原地,心里不住盘算。“一年清福寺生意往来,怕是有500两上下,若都是预付,这笔生意不占成本,倒是可以做了。”
想了想,他圆圆的脸上,终于愁容消减。“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了,我也不用请示东家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那我送送管事,今天辛苦你了,下一次结钱的时候,我就跟典座说明。”方皓泽热情地扶着赵管事的肩膀。
他一路带着几个人,一直将赵管事送到山门殿外,目送着几人离开,才转身往清福寺深处走去。看目标,正是甘游的寮舍方向。
还在路上的方皓泽不知道,甘游的寮舍中,此刻正有一位客人。
这人年约六旬,样貌清癯,身穿长方形布块纳缀缝制而成的大衣,显得很有威严。这衣服,在大信世界中名为“纳衣”,是僧人们的法衣,不少俗家人习惯称呼其为“袈裟”。
“明悟啊,老衲突然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啊。”这老者十分客气地说。
他刚刚自称老衲,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这样自谦的。在清福寺,有资格穿纳衣的,也就四位首座而已。同样有资格这样自称的,也就四位首座。
“哪里哪里,明心西堂来访,倒让我十分惶恐。要是有事,你叫随侍的小沙弥来唤我一下就好,何必劳驾您亲自跑一趟呢。”甘游在清福寺中,法名明悟。
他此刻被对面老者喊了法名,一脸恭敬地回应,在小沙弥面前凶狠的肥头大耳,此刻在监院眼中,倒有几分呆萌。
原来,这位清癯的老人,就是清福寺中二号人物,西堂首座,明心法师。
“无妨,无妨,我今日闲来无事,就到几大执事处都转一转,坐一坐。”他面对着甘游,眼神和蔼地说着话,好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其实,明心法师来找甘游,其实于理不合。照理,他如果有事要跟甘游说,该唤一个小沙弥来叫甘游去找自己的。
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来到甘游的寮舍中,就显得有失身份了。
但明心也是迫不得己,自己的寮舍紧挨着住持的寮舍,平常接人待物都有许多不方便。这一次来找甘游,还是借着到几大执事处分别坐坐的理由,挨个转了一圈,终于摸到了甘游这里。
明心脸上带着笑,眼睛微眯,直视面前的新任典座。心里却想:“看来这新任的典座颇为识趣,也不知道他要靠向谁。”
原来,明心法师和方皓泽分析的一样,手中没什么势力,好不容易清福寺中典座换人了,就急忙跑过来,试探一下口风。
如今清福寺四大高层,堂主唯住持马首是瞻,后堂是个和稀泥的,平时寺院中的很多重大事情决策,自己这位西堂,常常被住持压下,十分憋屈。
所以这位新典座,就是他要极力争取的对象。八大执事掌握清福寺中的俗事,乃是实权派,能多抓一两人,就代表手中的牌又多了一张。
“西堂折煞我了,您这一来,简直就是蓬荜生辉啊。”甘游面上的笑容就要绽放出来一样,十分热情。
他忙不迭地一边沏茶一边说:“也是巧了,前几日有几位香众,给我供奉了两盒青云茶,平时我也舍不得喝,西堂来了,正好可以招待。”
“哦?居然是青云茶?这茶产自青云山,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啊。传说青云山顶峰,还有一株神茶树,每年生出少许茶叶,名为日伏。喝了一杯,就能成道啊。”
明心法师来了兴趣,也一脸期待地看着甘游沏茶。
“也就是传说,不知道真假。但是这青云茶,的确风味不凡啊。我这两盒,也不过是外围山系中出产,算不得十分珍贵。”甘游笑的矜持,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