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无非破虏有眼无珠看错人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再说了,祖将军若是真要干一锤子买卖,又何须从破虏手中捞钱,那岂非掉了身份?”
秦浩明淡然一笑,目光里俱是真诚,一副自己绝不会看错人的模样。
委实,对于祖宽这样统兵一方的将领而言,还真看不上区区几万银两。
真要有心,随便找个机会敲诈富户或者纵兵劫掠,许都不止这个数,又何必明着贪墨同样是带兵的同僚将领?
那岂不是替自己结下死敌?更何况秦浩明带给祖宽的是他无法拒绝的升官发财之路?
秦浩明的方法说来也简单,那就是诱之以利!
即以五十两纹银从祖宽手里收购一个鞑虏首级,并且检验之后还给他,让他再向朝廷邀功请赏。
诚如之前所言,祖宽的部队是有战斗力,岂容平白浪费兵力?
祸水东引,这就是秦浩明针对祖宽定下来的计策。
大明军队里有很多兵油子,这些人并不是怀惴着保家卫国的崇高理想来参军。
对他们而言,当兵只是一份职业,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职业而已。
到军队中来,就是为了领每月微薄的饷银,犯不着上阵玩命。
若是抛开道德的角度,他们如此做也无可厚非。大明支付他们的粮饷已经力有不逮,时常不能按时发放。
既然如此,他们除了劫掠别无他法?
可劫掠也不是没风险,大明毕竟是一个中央集权政府,祖宽他们行事也不能肆无忌惮。
而自己的这个方法,则为他们找到一个长期的财富来源。若是推广开来,整个边关的将士都行动起来,想必皇太极也头疼不已。
“好好好!不意老弟竟然有如此大魄力,祖某别的不行,但战场杀敌却是从来没有怂过。
生平以往只服两个人,祖大帅是本将恩人,暂且不说。而另一个则是卢督,他是祖某入关之后,第一个所佩服之人。
今后,怕是还要再加上破虏老弟。”
轻摇着三万两银票,祖宽连声叫好。
“本将不知你所图为何,但能拿出这份真金白银出来购买鞑虏脑袋,除却官家之外,破虏是大明第一人。
这活,我们辽东边兵接下。”
“大善!”
秦浩明抚掌大笑霍然站起,难以自抑脸上的喜色,“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秦某生平之志乃荡尽胡寇,护我汉家天下。若此,性命尚且不顾,区区浮财何足道哉?
祖将军,就是破虏平生所图。”
大话漂亮话祖宽不知听过多少,可言行一致的却很少见。
怔怔看着秦浩明英气蓬勃的侧影,祖宽心里有一抹触动,忍不住有感而发,“祖某有幸从一僮仆爬到今日位置,那是踩着兄弟们的尸体一路上来。
世人皆说祖某边兵蛮横无理,劫掠成性,可朝堂大佬们又有谁替他们考虑过半分?
估计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一块抹布,用的时候揉一揉,不用的时候扔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蝼蚁尚且贪生,可我们怕是连蝼蚁都不如?
兄弟们天天拿命挂在裤腰带,有今天不知是否有明天?
许多兄弟没有家人没有妻儿,甚至还有许多兄弟连女人味道都没有尝过,就此离去。
每当兄弟们受伤哀嚎着死去,祖某便心如刀绞,哀叹世道不公。
若不是放心不下他们,以祖某身资,跑到江南当个富家翁岂不快哉,何苦拼死拼活左右不讨好?”
祖宽五大三粗的汉子,仰着头眼眶里泛着泪水,不胜唏嘘!
秦浩明心里默然无言,拍怕他宽厚的肩膀,不知如何劝慰,心里沉甸甸。
俱是带兵的将领,他能够明白祖宽内心的感受,也相信这绝对是祖宽的心里话。
直到离开祖宽的营地,秦浩明的脑海里还反复回顾着他的一席话,悲壮而又凄凉,慷慨而不浅露。
这完全颠覆了秦浩明心里对他一贯残暴不堪的形象,竟然有些无以适从。
设身处地扪心自问,自己若不是穿越人士,是否也会如他一般?
遭遇如此不公,自己是否能保持初心。
不过秦浩明最终还是摇摇头,屠戮大明百姓,无论是何原因,皆不可饶恕。
只不过,他的心里存了另一个心思,若是祖宽侥幸未死,把他的部队用于对外战争倒是一把好手。
祖宽历城营地距离济南府快马只需半个时辰,秦浩明赶到城门口一箭之地时尚未及饷午。
不过,一群扶老携幼逃荒的难民让秦浩明的部队停下马来。
“元亨,拿出军粮救济难民,让百姓们尽量吃饱,不要让他们四处走动。
大有,去办入城手续,叫城头执勤的官员过来。如果胆敢耍威风,告诉他们,后果自负!”
秦浩明无声叹气跃身下马,肯定是守卫济南府的大明将士驱赶,以免其中有建奴的奸细抑或影响防守。
从军事上的角度来讲无可厚非,不过这样一来,其它无辜的百姓却要跟着遭殃。
片刻时间,赵大友带着一个绿袍七品文官过来。
“本官乃山东巡按御史宋学朱,见过秦将军。”
来人拱手作辑,不卑不亢。
“下官秦浩明见过宋御史。”
别看秦浩明是从三品,可在这位七品文官前,还是得称下官。
无它,大明监察御史均为正七品官,品级虽然不高,但奉命巡按地方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