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时发现大门口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堵得水泄不通。
发生什么事了?
抒悠人小腿短,怎么也看不清,又不敢用神识,她想了想,干脆跑上台阶站到正殿门口,居高临下向下望去。
先前呼呼大睡的邋遢道人已经醒了,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样貌,只看到他们先前上山时碰到的那个三步一叩首的中年妇人鬓发散乱,全身匍匐在地,向道人哀哀哭求。
旁边有人低声议论道:“徐氏又来了,这是第三次了吧。”
又有人道:“她也是可怜,丈夫早早死了,唯一的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又碰到了这样的事。”
“她是可怜,她儿子可不是无辜的,要我说是罪有应得,她怎么有脸来求山主大人?”先开口那人愤愤道,声音有些尖利。
另一人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我倒忘了,你也是受害者。”
两人正讨论地起劲,忽然一个平和的声音插了进来:“两位,在下冒昧,请问下面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看过去,见是一个面目平凡、气质温雅的青年文士开口相问,旁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大小的漂亮男孩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两人也不隐瞒,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原来这中年妇人徐氏是个寡妇,就住在鹤鸣村,靠出租房屋为生,家境尚可。丈夫死得早,留下一个年幼的独子,徐寡妇自然是百般宠爱。有道是慈母多败儿,独子渐渐长成,文不成、武不就,每日飞鹰斗狗、游手好闲。让他继承家业吧,连个算盘都打不好。徐寡妇没办法,将儿子送到碧云城的学堂去求学,盼着能学成点本事回家。
哪知离了母亲的管束,那败家子没多久就被人引诱着眠花睡柳,呼卢喝雉。徐寡妇第一次三步一叩上鹤鸣峰祈求山主,就是独子在青楼与人争斗,得罪了权贵之子,被人翻出曾经对一个良家女子始乱终弃,害人自尽的前科,抓进了大牢。最后是山主祠住持出面,救出了儿子,徐寡妇家的家产却因为这场官司折了一半。
经此一事,徐寡妇不敢再放儿子出去,把儿子接回了鹤鸣村,独子倒也老实了一段时间。可惜没过多久,祸事再次上门。
独子当时在碧云城花天酒地,欠下不少债务,问家里要了几次后,徐寡妇察觉不对,将每月给的银钱控制起来,那败家子就干脆去借了高利贷。高利贷的人直接追上门来,扬言不还钱就废了她儿子的一只手。
徐寡妇看到儿子欠债数目,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这利滚利下来,她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啊。等她醒来,发现独子和高利贷的人打得两败俱伤,对方伤了两人,她心肝宝贝的儿子却是重伤不起。
她又痛又恨,二话不说,又拜上了鹤鸣峰。
这回山主没有马上答应她,她在山主祠外跪了一天一夜,时值隆冬,入夜天降大雪,等到天明,她已冻晕在山门,被住持救了起来,说山主怜悯她一片慈母之心,就再帮她一回。
山主祠用灵药救了受伤的三人,并用十个护身符换得高利贷的让步,只要母子俩还本金再加一分利。
这之后徐寡妇家就彻底落魄下来,日子勉强过着,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呼奴使婢、丰衣足食。徐寡妇靠帮人缝补、浆洗衣服贴补生活,独子却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和徐寡妇闹了两场后离家出走了。
等到再出现,是在临近的朱家村,那败家子跟着一伙常年在碧云城周边横行的盗贼袭击了朱家村,盗贼们洗劫了朱家村,杀死青壮年,掳走年轻女子,留下一村子的老弱病残扬长而去。
前一阵子,盗贼在袭击一队小型商队时失了手,有十几人被俘虏,扭送入碧云城大牢,其中就有徐寡妇的儿子。有人认出了他,给徐寡妇送了信,徐寡妇心急火燎地去大牢看过儿子后,第三次求上了鹤鸣峰。
这一次,在山主祠门口被邋遢道人拦了下来。
徐寡妇一下一下地磕着头,鲜血从她青肿的额头流出,染红了地面,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山主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儿,我儿是被那些天杀的盗贼逼迫入伙的,他是被迫的。”
邋遢道人无奈的声音响起:“徐施主,令郎做了盗贼,抢劫财物、伤人性命,铁证如山,这一次,山主大人也帮不了你。”
徐寡妇闻言伏地大哭:“信女知小儿年幼无知,犯下大错,只求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信女今后会日日戒斋,多做善事,替他赎罪,只求山主慈悲,否则,否则信女也只有跟他去了。”
她哀哀而泣,抬头时,脸上血泪交流,可怜可怖,原来还在纷纷议论她所求过分的围观人也不觉触目惊心,议论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徐寡妇眼中却只看着邋遢道人,见对面邋遢道人皱眉不应,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周围发出一阵惊呼,就见徐寡妇脸上现出一个奇异的表情,厉声道:“我先代小儿赔罪。”蓦地提起匕首向自己的左手斩去。
血光骤现,徐寡妇的左手小指掉了下来。
周围瞬间静了一静,似乎都被徐寡妇的这一下惊呆了,片刻后,才有阵阵抽气声和惊呼声响起。邋遢道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望着徐寡妇说不出话来。
徐寡妇凄厉一笑:“还不够吗?”匕首冷光一闪,再次向左手斩去。
邋遢道人再忍不住,伸指一弹,匕首哐啷坠地,徐寡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