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了之后,齐元德借着天色已晚的理由留宿在了宫中之内。毕竟他已经成年了,且母妃早已去世,为了避嫌,李德全就将他安排在了离内院较远的无华殿。
此处接近承德殿,又与内院有一段距离,用来安置如他一般的外男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临近的殿中,之前住的就是因“病”而留在宫中休养的西戎使臣胡玉义。
入了夜,外头打更已然敲过了三下。原来此时已是三更过后,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皇帝上朝之时。
无华殿中一道黑影闪过,快的让人差点以为是错觉。巡视的太监擦了擦眼,明明觉得方才有一阵凉风吹过,怎的一抬头就没人了。他搂了搂自己的衣裳,看来最近这天气不太平,还是早些去休息才好。
黑影摸着墙而行,转眼就过了几层院落,停在了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之外。在这高大威仪的坤宁宫之中,住的乃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子,皇后南宫襄铃。
轻点足尖,一个箭步这黑影就进入了内殿之中。
“你来了。”
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当中的喜怒,可是却自有一种威严在其中。
“儿臣见过母后。”
原来跪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竟然就是齐元德,这么晚他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你倒是胆子大,这么晚还敢在内院之中横行,难道就不怕禁卫军看见了,将你当做犯人抓起来?”
“母后要召见儿臣,儿臣怎么敢不来?”
方才齐元恒假借醉酒之名为齐元德“开脱”之时,随侍的一个小太监机灵的上前的扶住他,趁机就将手中的一个纸条递给了他。
皇后虽然并没有多少宠爱,但是南宫家族的势力和她皇后的位置摆在那里,想来在宫中的势力也不可能低到哪里去,有几个自己的心腹也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她深夜将齐元德唤来,所谓何事?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后就好,那本宫问你,为何你不早早将那泠烟娶进门来,否则今日怎会让那逍遥王险些钻了空子。”
皇后眼中流露出半是慈爱半是斥责的神情,活脱脱的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慈母模样展现在齐元德面前。
“你可知这泠烟乃是麒麟才女,你若是娶了她,还愁不能得到这天下?”
这麒麟才女最初的名头乃是齐元毅为了陷害泠烟而放出的罪名,可是后来被皇后得知之后,心中对此有几分相信起疑,故而请了京城内有名的一灯大师找了个借口前去为泠烟看相。
观其面向,额头高挺,气色上佳,确实是那有福之人。再加上泠烟凭着计策,得到了皇帝的喜爱,还封了安宁县主,由此足可以见泠烟的本事和福气。
“回禀母后,儿臣并非是没有用心,乃是那安宁县主一心想着齐元恒,儿臣也很无奈。儿臣觉得,若是得不到,不如毁了她。”
这就是齐元德,若是得不到的东西,宁愿亲手将它摧毁。
“齐元恒,又是齐元恒。元德,你可知道你母亲婉嫔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是端皇贵妃。”
“没错,就是长孙氏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因为她魅惑皇上,夺去了你母妃的宠爱,你母妃岂会因为失望绝望之下而逝世?齐元恒是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品性自然是和他一样。要是让这样的人坐上皇位,这天下百姓可就危矣。”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脸上也不自觉因为过于嫉妒而邹起了皱纹。从她将齐元德带到身边开始,说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她生母因为“奸人”所害而身亡,为的就是要让他记住仇恨,然后尽早为他的母亲报仇。
齐元德,不过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母后的教诲,儿臣时时刻刻记在心上。”
“既然是如此,那么就不要心慈手软。元德,你记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是想着对齐元恒手软,可有想过有朝一日当他承继大统之后,可有你的容身之处?还有你母妃的仇,除了你,谁能为她报仇?”
“儿臣知道,必然不会让母后失望。”
齐元德捏紧了拳头,磕了一个响头之后就离开了坤宁宫。夜色掩盖了光明,同时也掩盖了齐元德面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