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不指望服下一片叶子就有效果,安慈却紧紧抓住萧凉一的衣摆,口齿不清吐出两个字:“……难……吃。”
“嗯?难吃?难吃!难吃好啊!”萧凉一不顾手伤将他抱起,这神草仙药让他激动得眼睛放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小孩无神的双眼好像有些光泽了!
何意辉看不得一贯冷清的人摆出这副样子,硬是站在两人旁边伸出手打破一片喜悦,道:“真人,你受了伤,回去的路上让我带着小……安慈吧。”
萧凉一犹豫,却还是拒绝了。
“不用,我能护住他。”
……
事实证明,神草果然是有用的,从小华山回来之后,萧凉一每日都压着小孩吃药,一晃数月,在叶子被拔光之前,安慈终于尝到了无味的一片,意味着他残损的魂魄已被补齐。
不过似乎有些后遗症?
他看着山下的村民提着哭哭啼啼的比他徒弟还大的小孩来告状,说安慈仗着会些法术欺负周围的人,还将别人家的田里面的作物一把火烧光,或者将家禽虐待死……种种恶告让他无比头疼。
只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多的坏事?
因为不相信,他隐了身形偷偷跟在安慈身后,竟然见到他将树上一窝鸟蛋一个个扔下,摔在地上,又去找了几个颜色相近的换上,连续好几次,若是回巢的鸟认出这些不是自己的崽就离开,若是认不出,他就捏了火诀连巢带鸟一同烧个精光。
随后又发现他果然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结果符合他的心意,他就会放其一马,若是与他所想不合,他就要施加严厉的惩罚。
而欺负他的人,他必定会十倍百倍报复回来,并且始终面无表情。
萧凉一不知道他魂魄聚集后会变成这般模样,毕竟安慈在他面前从来乖巧,布置的功课与修炼的心法从来提前完成,甚至经常与他撒娇,十分可爱懂事。
他按捺住心中惊疑,将安慈带进了更深的山中。
安慈不反对,心中还十分高兴,问:“师傅,这里只有我和你吗?”
萧凉一见他牵着他的手,仰头样子无比乖巧,越发想不通自己眼见着的一切,只是道:“这里适合修身养心。”
师傅面色不好,安慈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猜到估计是自己所作所为被发现了,于是越发收敛,在萧凉一指导下突飞猛进,明明是好动的年纪,却十来年不曾提过下山的事情。
等到安慈成长为挺拔青年,萧凉一算算,差不多是巅仙山建立的时候了,于是背着青年下山,去找了流离孤童。
根据他的映象,巅仙山的开创并不同其他宗派是血缘的延续,而是静明真人带回数名孤儿,悉心教导,由大弟子斩杀横空出世的一名妖道出名,加上静明真人的大名,巅仙山才慢慢名扬四海。
安慈见他领会了一堆萝卜头也不生气,反而根据他的吩咐做了一名称职的大师兄,认真照顾师弟师妹,浅色眼睛十分温柔,让萧凉一无比满意,深觉自己的教导成功拉回一名深渊歪苗。
同时他心中也认为安慈之所以会变化,是因为有了责任与玩伴,以前小的时候是太孤独了,才会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于是更加积极的去找门徒。
这日他收拾好行李,刚坐在竹榻套上布靴,安慈就端着一叠小食进来,见他这架势,浅色的眼睛就黯淡下来,问道:“师傅又要下山吗?”
语气恋恋不舍,万分依赖。
萧凉一穿好鞋袜,将云纹剑背在身后,笑道:“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撒娇。”
安慈不动声色将盘子放在桌上,道:“可是楮墨前辈来拜访了,师傅不去看看?”
萧凉一:“咦,那小子来了?那不走了,去看看他来找我做什么。”
他对楮墨的喜爱和照顾从来不加掩饰,觉得这个小辈绝对会成为一个大人物,小时候端庄正直,长大了有点人情味,反而更好,向着君子如玉的道路上笔直成长。
安慈见他这样喜滋滋的,心中翻腾,不过他的演技比何意辉要高上不知多少段数,只将紧紧握拳到变形的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下,面上还是诚挚笑意,与萧凉一一同去见了客人。
楮墨的确长得好,浅蓝长衫,银冠束发,腰间别着一贯通体碧绿的玉笛,是萧凉一送给他的。一双眼睛清澈明晰,不仅面貌雅致,连气质也十分出彩,清绝卓绝。
他见着萧凉一走来,嘴角噙着笑,规规矩矩问了好,认认真真汇报了许多事宜。
他从来将萧凉一当成救命恩人,萧凉一信奉什么,楮墨也一字不落地遵守着,风头一时无二,甚至盖过何意辉,是能成为蚕乐宗掌门候选人的好苗子。
可正因为如此,萧凉一不明白,他后来为什么会成为了人人喊杀的妖道,犯下许多在他看来不可思议的恶事,最后被安慈杀死。
他也不明白,安慈作为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他为他建立了巅仙山,为他开创秘境,将他教导成为一等一的仙宗人士。
为何最后安慈会废了他的修为,将他囚在秘境百年,反目成仇,两相折磨,痛不欲生。
巅仙山崛起,蚕乐宗被覆灭,萧凉一在这个幻境中度过上百年,最终被蚕乐宗唯一活下来的何意辉所找到,请求对方杀了他。
死前,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