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深渊在沸腾,普通人无法听到的尖声与诡笑争先恐后穿透地底。

唯独湖泊中心,依旧一片死寂。

暮擒烟作为这个世界的挑事boss,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使命。

原主卡修的天赋确实是渐愈,但他不知道自己体内,蜷聚着一只浊空,这只来自深渊最底层的蜉蝣,因为弱小而成为漏网之鱼。

逃脱了聖灵终世制裁的低级魔物,在所有同类被封入无尽沉渊的日子里,不断更换宿主,得以苟延残喘。

卡修的天赋承接,不过是这个魔物本能异化的呈现。作为深渊中的杂碎,它们从诞生的那刻起,唯一本能,就是吞噬四周浑浊狂暴的魔气。当吞噬的魔气超过承受的极限,浊空爆体而亡,便孕育出新的浊空。

这种循环往复的可悲生命。如今,终于完成了一次逆转。假借人类皮囊,吞噬掉高不可攀的聖灵头颅。即便只是骸骨,也足够使它完成蜕变。

暮擒烟身形聚拢,缓缓来到湖心。这里的冰层轻薄如蝉翼,道道裂痕同威严的神喻,繁复而严整。

虚无黑暗的囚牢边,他划破掌心,任血液滑落,透穿冰层恍若滴入水中,推开道道涟漪。

冰湖之上所有纹路复苏,在极速游曳向内收缩,最终归敛于黑暗。沉渊之下,一双猩红瞳孔亮起。

天星落坠,万事开端。

赤裸的男人自无尽黑渊下方一丝一毫展露自己野性的轮廓,他若自深幽中来,纵水上行,充满兽意的瞳孔,满载暮擒烟的身影。这是一个,泛着熟悉味道的人类。

暮擒烟分明可以功成身退。但从那双瞳孔张开的一瞬,他受到莫名心绪牵引,停在原地,没有离开。尽管明知这处终极囚笼里关的,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造物,阿尔伽德。

一举一动搅乱黑暗的杀戮圣器,每一缕经水光润泽的黑发,都透着危险之意。他周身的张力是如此具有压迫性,所到之地,每一寸,都是地狱。

暮擒烟眼睁睁看着这个自带气场,狂拽无比的dà_boss破开冰层,越来越近。越近,就越让人窒息。

风雪停驻,湖面破碎。

下一秒,所有薄冰聚成一层乳白的光液,扑头盖脸,覆上刚刚露出水面的身体。

最后的余辉疯狂燃烧,直至焚尽自己仅存的温度。

耀目光华过后,刚才还充斥着灭世之威的杀戮boss,已只剩巴掌大小。此刻悬在半空,眼中凶戾,满满的恶意。

暮擒烟有些无辜。

阿尔伽德发出一阵威胁的低吼。胸口流金圣纹涌现,灼热发烫。让半空中缩水的身形骤然失力,险些栽落。

被暮擒烟一手握住。

微妙触感,在赤裸挣扎之间,摩擦发烫。

飞沙之中,一群黄金毒蝎聚集暴动。地上堆积的壳肉残骸和深紫血液,散发出不易消散的腥臭。进而不断吸引附近的嗜血之物。

这片沙漠虽然临近埃提诺。但一直被难缠的沙漠毒兽盘据,少有人踏足。

被迫连续战斗的炎光小队三人组早已疲惫不堪。

当夜他们被扩裂的缝隙抛到此地。费尔在震荡中转醒。卡修与伊布里却不知所踪。

事情的发展太过古怪,伊布里的反常变化,更像是一块巨石,悬在所有人心头。

三人迫切想要探明事情的真相。却被前赴后继的毒兽包围,寸步难行。

剑气与风沙的波动已经扩卷的越来越大,这里并非沙漠中心,甚至依稀可以窥见埃提诺城墙的影子。大部分佣兵团即便不敢深入,在边缘捕杀一些落单的魔兽换取金币,绝非难事。但四周,没有丝毫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里魔兽盘聚的密度已经过于恐怖。如果不是费尔觉醒。他们可能撑不到现在。

腾腾热气逐步消散,失去阳光炙烤的沙漠在极速降温。一丝丝黑气从堆积的沙砾缝隙中升腾。费尔明显察觉到,围攻他们的金蝎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它们像是顾及着什么,隐隐有后撤的意味。

万斯和雅拉妮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三人提起精神无比警觉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能让暴动中的魔兽退缩的,除了实力绝对碾压,就是无从抵挡的危险征兆。

大部分黄金毒蝎开始撤退。它们甚至没有拖走满地同类残骸以做食物。尾部毒刺凝聚着暗黄色的魔法光芒,包裹住全身硬壳,破入黄沙之中。转眼无踪。

缕缕不知源头的黑气源源不断积压,涌动在整片沙漠上方。万斯警觉的撑起盾壁将其抵挡在外。但黑雾触之即散,直至三人抵达埃提诺城前,都没有展露出任何异常。

埃提诺作为大陆中心盆地第二大贸易枢纽。即便背临黄沙,平日也绝对是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但此刻,即便是伫立在它厚重坚实的城墙之下,依旧听不到半点响动。

城门大开,里面没有分毫光亮。甚至比身后被黑气笼罩的沙漠还要幽暗几分。

埃提诺城始终与风沙相连,所有建筑都泛着偏于鲜艳的浓厚色彩,这里的彩绘与装饰极尽奢靡,原本是繁华与富裕的象征。此刻,却透着几分瘆人的灰败。

所有具有生命的东西不知所踪。埃提诺早已是一座死城。

入目之物,皆已冰冷。

此时的三人还不知道,在他们被卷入裂隙的那一夜,整个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喀拉斯大陆圣灾千年后的凛冬。

祭殿圣骨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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