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江北皱着眉头,冷漠的目光从握着他手臂的小手上缓缓移至柳一一的脸上。
她抓得他都疼了她知道么?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有多讨厌她知道么?
“他没事。”易江北嗓音清凉,仿佛那个受伤的人跟他毫无关系,“腰腹被捅了一刀,已经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昏迷主要是失血过多。”
柳一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而去。
易江北不由一愣,转而心中一喜,继之见她进了卫生间,不由又是拧眉。
一进卫生间,柳一一的眼泪呼啦一下就流下来了偿。
即使已经知道他没生命危险了,她的心还是揪着的,还是很疼。
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儿,就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仿佛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坐起来,再也不会对她温柔地笑了,再也不会脉脉地注视着她了。
甚至,再也不会对她油嘴滑舌了。
那一刻,她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他曾经说过:“……还嘴硬,你有多在乎我,你自己都不知道。”
是的,她承认自己嘴硬,但并非不知道。
只是不敢知道。
她不敢要他的温柔,她怕他的温柔是毒,一沾蚀骨。她死死守住自己的心门,努力对他的一切视而不见,却终究……功亏一篑。
重症病房外,秦皓月压着怒火,“小北,表姐对你如何?”
易江北安静地看着玻璃窗内静静躺着的人,淡然地说:“表姐对我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没有表姐我可能还在禁闭中。”
“那你就得帮帮表姐。”
易江北的视线从秦浩然的身上转移到秦皓月的脸上,“可是,我帮了你,会不会害了表哥。我怎么看着表哥对你的喜欢……并非你想象的那种,反而对柳小姐——”
秦皓月一听到“柳小姐”三个字立即激动地打断易江北。
“不是的,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表哥很爱我……只是他更爱秦家。”
易江北沉默。
片刻,他抬眸盯着秦皓月的眼睛,“表姐,我来个假设——只是假设而已,你别当真。”
“你说。”
“假设你被人强了,有一天却发现那个男人是表哥,你会原谅他么?”
“会。”秦皓月想也没有想就回答。
“她强了你,你居然还会原谅她,你难道没有自尊么?”
秦皓月惊愕地看着易江北,一个假设而已,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随即,她心里一暖,小北这是心疼她呀,这是不是说他的心里,她比浩然更重要?
这么一想,她便笑了,。“因为有爱呀,爱可以超越一切,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易江北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眼睛。
片刻,他抬头,目光淡淡,“好吧,我帮你。”
柳一一走出卫生间,易江北立即迎了上来,目光带着钩地审视着她。
她明白他想找什么。
这里有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姑表弟,还有相爱十年青梅竹马的妹妹。
而她算什么呢,哪里就轮到她来心疼了?她这是要心疼给谁看?
何况,她的“做作”,在某人眼里,是一种示威,是宣誓主权。
易江北如钩的眼神渐渐缓和。
她之前泫然欲泣的时候,眼圈都红了,不仅如此,连鼻尖小嘴都红了,他以为从卫生间出来的她,眼睛定然肿成了核桃。
但没有。
她的眼睛清澄如山间的溪流,剔透而又空灵。
柳一一视线望了望易江北身后,没有发现秦皓月,这倒是很出乎意料。
“管家送饭来了,表姐去吃饭了。”微顿,他问:“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柳一一摇头,“你去吧,我不饿。”
可是,老头似乎故意要跟她做对,应景似的肚子一阵叽里咕噜地想,柳一一脸当场就红透了。
易江北勾勾唇,哼了哼,“随便你。”
转身,气恼地走了。
柳一一在休息区坐下,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只是,好不容易进来了,出去了等下会不会进不来。
她想等他醒了再离开。
半个多小时后,秦皓月来了,同来的还有十多个人,有柳一一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每个人看见她的眼神就像看见了异类,轻蔑不友善的目光居多。
柳一一硬着头皮无视那些带刺的目光,远远地坐在角落。
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但一想到下一秒就可能看见睁开眼睛的秦浩然,她心里就不由欢喜。
走廊的另一端隐隐传来动静,柳一一似乎听见了秦北的声音,立即站起来跑过去。
秦北被两名士兵拦阻,心中十分恼火,却不能摆在脸上。
就听秦皓月说:“这是爸爸的吩咐,我也无能为力。”
秦北面无表情,“首长说过连我们也要挡驾么?我相信首长没那么糊涂。我们是秦哥的贴身保镖,现在连面都见不到,怎么贴身保护?”
“保护?”秦皓月不由连连冷笑:“你们把他保进了医院,护上了手术台上,还有脸在这里吵吵嚷嚷。”
秦北淡淡地回敬:“没有我们,大小姐还能站在这儿么?”
“放肆!”秦浩波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呵斥道:“谁给你这么对月儿说话的权利的,十三么?”
“这是怎么了?”乔桢走过来,缓缓开腔,“大家不都是在为浩然担心么?难道是来医院吵架的?”
乔桢淡淡的几句话,所有人都噤声,不敢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