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琳娜看了一眼时间, 2012年5月20日,下午1:45分。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接待新的客人了。
她再次确认热水烧开了没有,以及诊疗室里的熏香味是否过重。
门铃意外地被按响了。
看来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两位绅士。她看了眼镜子里自己得体的妆容,平稳地踩着小高跟去给他们开门。
虽然是提前两周就已经预约过了,但是她还不知道这两位男士的样子。
自家咨询室虽然口碑颇好,这些年来也接待了不少各种类型的宾客, 但是同性夫夫还是占少数,一年可能只有四五对。
大概是因为,能一起走近婚姻,还愿意放下成见一起接受咨询,需要冷静的理智,与深藏心底的爱吧。
这两样都是婚姻里的消耗品。
思考间她接近了大门,倾身拧动了门把。
两位穿着日常便服的高大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让爱琳娜愣了一刹。
这一对爱侣, 可以说非常养眼, 甚至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米兰时装秀场里的男模。
身材略高的那位, 无论是气度还是抿唇的样子, 都带着明显的英国绅士风范。
他淡淡的铂金色碎发被发蜡搭理的妥帖而顺滑, 精心整理过的发型衬托出那双深邃的宝石灰眸子。
不同于美国人的普遍脸型, 这位欧洲人的五官更为深邃一些,有着日耳曼人标志性的薄唇直发,以及棱角分明的面庞。
而他的爱人,更令人无法正视。
这位混血儿先生虽然在礼节性地微笑着,身上却散发着疏离而冷淡的气质。
恐怕是位商界人士。职业病让她在心里条件反射地分析了起来。
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拥有一头精灵般的银色长发,欧美人特有的冰蓝色眸子配的却是东亚人典型的柔和线条。
光是从颜值来说,这两位也算是天生一对啊。
“爱琳娜·奥布莱恩女士?”晴明见她有些茫然,出声提醒了一句:“我们似乎来得早了些。”
“不,不要紧。”爱琳娜意识到自己似乎看了很久,连忙侧身让他们进玄关:“我准备了花茶,但愿你们喜欢。”
但凡参加婚姻咨询的夫妇,多半在过去已经提离婚不止十次了。
为了稀释剑拔弩张、咄咄逼人的气氛,熏香与香茶都是固定提供的。
她把他们领到咨询室中,示意现在可以坐在落地窗旁柔软的布艺沙发上。自己则转身为他们倒茶。
“需要糖、奶,或者柠檬吗?”她瞥了一眼他们坐下的位置和姿势,心下了然了不少。
两个人都并不放松,而且也没有肢体接触。但是在坐下的那一刻,还确认性的进行了短暂的目光交流。
“不用,谢谢。”晴明双手接过了她递来的热茶,而德拉科仅仅颔首表示感谢。
“预定的婚姻咨询时间为每周一次,持续十周。”爱琳娜从茶几下抽出自己的笔记本,语气轻快起来:“那么,现在开始?”
德拉科·马尔福。三十一岁。
塞枚·洛夫古德。三十岁。
“大概恋爱多久了呢?”爱琳娜低头记录着自己观察到的诸多细节,随口问道。
晴明回忆片刻,脸上露出了犹豫地表情。德拉科却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平静道:“二十年零一个月。”
看来这位不苟言笑的先生,内心也有非常柔情的一部分。爱琳娜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记录。
很多人都记得结婚纪念日,因为他们大多都才经历了婚姻十年不到。
但是如果是自恋爱长跑而选择婚姻的话,大部分丈夫会逐渐的淡忘掉许多事情。
沙发边放着一大盆日本的白花藤盆景,在春日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有助于让来访者身体和思维都无意识放松。
“你们现在的婚姻状态怎样呢?”爱琳娜礼貌性地隐去了离婚这个词,谨慎的询问道。
“非常疲倦。”晴明皱起了眉头,宛如轻声叹息一般慢慢道:“也很陌生。”
德拉科轻挑眉毛,不疾不徐道:“主要原因是聚少离多,以及有关孩子的教育问题。”
异地婚姻?
爱琳娜并不急着往下询问,而是默认地倾听着他们接下来想说的话。
虽然没有任何引导,但是大部分来这里的夫妇都会在谈话的开始就倾吐内心里诸多的抱怨和苦恼——而且根本就压不住话头。
他们需要一个发泄负面情绪和压力的场所,更需要一个能够有中间人调停的沟通场合。
“晴明是一位公司的总裁,而我是一名主治医师,他需要去全球各地出差,而我虽然偶尔会值夜班,待在家里的时间却比他久的多。”德拉科开口的时候,似乎很多想法都被压抑了下来,语速缓慢而沉稳:“久到让我觉得他有些陌生。”
晴明把手肘支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捧住了自己的脸,一直安静的垂眸听着。在提到陌生这个词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爱琳娜,脸上还带着那副亲和的微笑:“请问这里可以抽烟吗?”
“比如抽烟。”德拉科平直道:“我已经戒烟四年了,可是他却居然会抽烟了。”
“都可以,如果马尔福先生不介意的话。”爱琳娜指了指半开的窗户:“这里通风还挺好的。”
“我介意。”德拉科并没有看向晴明,而是冷淡的开口道:“我不喜欢任何烟草的味道。”
“我也不喜欢消毒水和洗手液的味道。”晴明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平铺直叙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