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涯从祭坛匆匆赶回来是因为有弟子报告说师无咎突然擅闯炎狱,听到这个消息一向处变不惊的魏无涯当场便失了态,若不是有长老搀着他,他恐怕一失足差点就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四方城的支柱,没有人看到他为了谁如此惊慌失措过,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犹如神祗一般的男人为了师无咎敛去了一身的风华,成了一个挣扎在红尘里的可怜人。这怎能不让人惋惜和叹扼。
当魏无涯赶到炎狱外时,守卫们已经被师无咎尽数打退,尘封的巨门已经被人打开,里面喷薄而出的热息灼烧着魏无涯的肌肤,让他不由再次想起自己曾经历过的种种。
“大祭司,您不能进去!”
长老们见魏无涯要冲进去,慌忙一拥而上将他拦了下来。这炎狱之中供奉着伏羲之火,火种终年不熄,因而这狱中不但酷热难当,若是久留必损元气。魏无涯如今一身武功已废,根本受不住这狱中的炎火。
“我如今还是四方城的大祭司,我现在命令你们都留在外面,不许入内!”
师无咎擅闯炎狱这件事实在是魏无涯始料不及的,他不在乎这究竟是师无咎自己的意愿,还是白舒歌在暗中操纵他,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师无咎死在这里。
“大祭司!”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本想再劝,却被他一个眼神吓退下来。魏无涯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他的内心此刻正被灭顶的绝望包围着,那种恐惧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魏无涯拖着病弱未愈的身体冲入那扇门时,周围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曾经经历过什么。那灼热的火舌像是要把他的身体融化一般,五脏六腑因为失去了内力的保护而几乎要被烧成灰烬。
“无咎!”
魏无涯按着剧痛不已的胸口,撑着最后的力气拼命朝着深处走去。但还未走两步便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咳……”
魏无涯只走了几步便已经汗如雨下,背上的衣服湿了一重又一重。眼前的视线不知是被汗水模糊,还是因为自己太过虚弱,一时之间竟有种天昏地暗天地颠倒的错觉。
可是他要找的人又在哪里?
“无……无咎!”
魏无涯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可那声音还未飘远,他便已经忍不住胸口的剧痛,猛地呕出一口血来。就在他眼前蓦然一黑要栽倒在地上时,忽然一双手将他猛地抱住拉入了怀中。
“师兄!师兄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魏无涯恍恍惚惚间听到了师无咎的声音,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之间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狼狈不堪地抱紧对面的人,唯恐他会从眼前消失一样。
“无咎,无咎……”
他抱住他,像是疯了一样吻住他的双唇,直到咬出了血,尝到了腥味,方才活过来一样。
“混蛋!”
可是他甫一清醒,便又马上狠狠地甩了师无咎一记耳光,他虽然已经耗尽了气力,但这一巴掌还是打得师无咎鲜血飞溅,脸上立时红肿了起来。
“为什么要擅自闯进这里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吓死师兄吗!”
师无咎望着魏无涯那张因为惊慌失措而显得愈发惨白的面孔,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师兄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这样的师兄让他更加感到愧疚和心疼。
“对不起师兄,我只是,我只是……”
“马上跟我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许靠近!”
“不。”
这时师无咎却推开了魏无涯的手,向后退了退:“师兄,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看到师无咎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魏无涯这颗心才刚要放下,结果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你对当年那件事仍然无法释怀?”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
师无咎复握住师兄的手,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师兄,其实我也是白舒歌的傀儡。”
这件事魏无涯其实早已清楚,只是他没想到师无咎回亲口对自己说出来。被白舒歌控制的人往往自己不会察觉,所以才会做出许多反常举动,但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做过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散了。
“我也是回到西方城之后才察觉的,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控制我,我摆脱不了他,甚至在你熟睡的时候我差点亲手杀了你。”
“无咎……”
魏无涯既然早就知道他被白舒歌控制,自然对他有所提防,所以听到他说起这些事魏无涯一点都不感到震惊。他只是心疼师无咎,心疼他被那妖人害得这么痛苦。
“师兄,你听我说这些话,会不会害怕我?”
魏无涯现在还不知道此刻说话的师无咎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师弟,所以他只好仍然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傻瓜,你是我的师弟,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会怕你?”
“可是我却害怕我自己。”
师无咎抱住自己的头,神色慌乱地埋在魏无涯的怀中:“我原本是想来这里了结自己的性命。我知道要想摆脱白舒歌的控制,只有毁去自己的身体才能彻底摆脱他的控制,所以我想……”
“别说了!”
魏无涯打断师无咎的话:“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让师兄该怎么办?若你真的葬身此处,尸骨无存,你让师兄如何独活?”
“若没有我,师兄只会活得更好。”
“不错,若没有你,四方城的魏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