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一个人的面侮辱其师尊,在这里,是可以拼命的,因为师门的荣耀关系着个人的荣耀,所以为了捍卫师门尊严,真的将性命拼掉的,大有人在。
一听甄榛给她扣下的帽子,孔嬷嬷神色大变,喝道:“二小姐!老奴是奉了夫人之命,前来伺候二小姐的!”你不能动我!
这是孔嬷嬷的底牌。
然而,她这次再度料错。甄榛听了她的话,却是一声嗤笑,怒气倒是因此减去不少,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将孔嬷嬷怎么样,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
对于蛮横嚣张之人,下马威这种事,是十分有必要的。
“夫人?”甄榛提高的语调里充满讽刺,“你也莫要忘记了,她暖香院是正室所居,我这秀风院也是。我母亲乃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堂堂丞相原配!她贾秋霜再正室,也不过是个续弦的,便是她再得势,往后进了甄氏家庙,也不得与父亲同位!”
甄榛说的没错,虽然现在贾氏被扶正了,但终究不是原配发妻,而且甄榛的母亲韩氏生前被封了诰命夫人,按照大齐的宗法礼制,倘若原配身负诰命,那么后来娶的妻,不管如何得宠,在原配面前都是做妾的,所以,待贾氏百年以后,是没有资格与自己的丈夫合葬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甄容与甄颜虽然因为贾氏被扶正而变庶为嫡,但是在甄榛面前,却算是庶出的,虽然因为宣帝不守礼法,破格封了贾氏的诰命,但是在寻常人眼中,韩氏才是甄仲秋真正的正妻,而甄榛才是真正的嫡女,再加上贾氏出身低微,更是难以与韩氏相提并论。
这也是贾氏为何想除去甄榛的原因之一,除去了甄榛,就不会再有人压在甄容与甄颜的头上,恨只恨甄榛在南方的几年,除了那次落水,却没再发生什么意外,实在不知她是命大还是暂且命不该绝,要等着回来由贾氏亲自动手了结。
孔嬷嬷气得浑身发抖,胆子太大了!她简直吃了豹子胆!竟胆敢如此毫不顾忌的戳夫人的短处!
眸中杀机闪现,孔嬷嬷低下头,按捺着恼怒,硬声说道:“先前是老奴失礼,望二小姐不要介怀,老奴也是为了二小姐好。”她咬着牙,“老奴还有些东西需回去拿,若是无事,老奴先回去了。”
在甄榛气定神闲的微笑里,孔嬷嬷恨恨离去。
“小姐,我刚才瞧着呀,那老毒妇快要被您给气死了。”秀秀笑弯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甄榛瞥她一眼,“你这段时间多加注意一些,既然那边将她派过来,不闹出点幺蛾子是不会罢休的。”
秀秀立时正了色,道:“我才不怕她,她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唔,昨晚偷走春云的解药,等她发作没多久便又还了回去,真是便宜那小骚蹄子了,要不是小姐还有计划,活该疼死她去!
甄榛没好气的看着她:“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这里可不比江湖。”
“我这不是比喻嘛。”
甄榛嗔她一眼,“她这一去估计是报信去了,等她回来,兴许还会给我带个人来,见着心烦。”说着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秀秀,与我进宫走一趟。”
因为春云病着,自然不可能随她进宫,待她知道甄榛要进宫的时候,甄榛已然坐在了马车上,悠悠然出府去了。
前些日子,皇后为了她方便进宫,赐了块玉牌给她,得了玉牌,甄榛自然不能白拿,眼下皇后尚不需要她做什么,但为了这一份恩赐,她也得适时的有一些表示。在皇后跟前,金银珠宝自是拿不上台面的,也太过于生疏,所幸她学艺的时候触类旁通,懂了些养生之术,无事之时便进宫去与皇后聊聊,倒是颇得皇后欢心。
待她进了宫,皇后那里已经得了消息,派了相熟的宫人来接她,很快便到了长华宫。
见皇后颧骨渐高,日益清减,甄榛瞧着她的脸色,暗道积重难返,好生将养着兴许还有个几年的日子,然而后宫之中从来就没有清静之地,皇后看似淡泊无争,可后宫里的事情也不全由得她做主,耗费心力是无可避免的。
见她目中伤感,皇后微微一笑,“本宫还想着你何时才会进宫来,上次照着你说的法子试了试,整个人都舒坦不少。”说着向她招了招手,甄榛见了便听话的走过去,隔着案几坐在皇后身旁,“能对皇后娘娘有好处,榛儿很是开心。”
皇后笑道:“既然你来了,今日便与我多聊聊,不然也指不定你什么时候才会再进一次宫。”
皇后话里别有深意,甄榛听了,暗记在心里,面上微微含笑,“倘若皇后娘娘想见榛儿,只需着人去府里说一声,榛儿自会来见皇后娘娘,只是榛儿怕来得太勤快,皇后娘娘会见着心烦。”
想来皇后已经知道数日后荣妃邀请她的事情,皇上的态度不明,中秋皇宴上的那些举动,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有可能是为了试探两位皇子,但不管是什么意思,她已经被卷入争储的漩涡中来,两位皇子要么会争夺她,要么会借她打击对方,总之日子不会安分。
皇后嗔她一眼,“好你个丫头,知道本宫往日里闲着无事,还这般埋汰本宫,莫不是进一次宫都不愿意了?”
甄榛连连笑着摆手:“皇后娘娘可真是冤枉榛儿了,榛儿巴结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愿来见您?”
这话说得似若口无遮拦,却在此时显得分外亲昵,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十分中听,她又一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