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这两天是急火攻心,嘴角都长了燎泡,又恐木瑾问她,不敢十分往木瑾跟前去。
下晌,木瑾带了知琴她们往花园子里去了。她一人闷在灶房里,发呆。小丫头奇怪地看着她:知书姐姐,这是怎的了?在灶房里快坐了一天了都。
安嬷嬷钻进灶房,看到知书呆呆地对着茶壶发呆,茶壶的水早就开了,突突地冒着热气,知书却未看见似地,自顾托着下巴。
安嬷嬷一个箭步上前,拎起茶壶,看了看知书,撇了撇嘴。本想出言刺儿几句,又想到她要配人了,再也威胁不到二丫了,忍了忍,也就不吭声了。自提了壶转身出去了。
谁知,刚在耳房坐下不到半盏茶功夫,忽见一个小丫头子在外跳着脚直叫,她冲出去一看,吓了一大跳:厨房里面浓烟滚滚,竟是烧着了。
她大叫一声,急忙端了架子上的脸盆,几步跨进去,一看,灶下的柴禾烧了起来,上头已经泼了一层水,此刻正冒着浓烟。忙把手中的水“哗啦”兜头浇了上去。
回头一瞧,知书木呆呆地站在一旁,手里抓着一个勺子,似乎吓住了。
她眼睛一瞟,顷刻明白了,这明显是灶里的木柴掉了出来,才引着了地上的干柴,还好是发现得早,要不,这一路烧过去,廊下堆得可都是整垛的干柴火,这要引着了......
她看了一眼呆头鹅似的知书,气不打一处来:一早就觉得这个妮子不对劲儿,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火也看不牢。这是思春还是死了娘老子哪?
她正待开口,知书却“哐当”一声把勺子往水缸底一扔,起身就要往外走。绷着脸,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的从她面前越过去。
安嬷嬷再也忍不住,她这还在收拾着呢,她这没事人似的,这是把她当粗使老妈子了?
她一步跨到门口,挡住了知书的路,手里举着一根犹在冒烟的木柴,语带讥讽地:“哟,姑娘这是往哪走啊?赶着去嫁人哪?怎么着,再急,这摊子也收拾了再走不迟啊。”
知书正一门心思地想着那件事情,刚才又被吓了一遭,正混混噩噩地不知如何,突被安嬷嬷这样讥讽地一通说,又说到了痛点,那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捂着嘴,就要夺门而出。
安嬷嬷岂容她就此走了,她走了,这里谁来收拾?再说,木瑾她们一会就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放的火呢?
她提高了声调:“哎哟喂,这是怎么了?还哭上了?感情是知道要做管家娘子了,这脾气也跟着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人家怎么欺负你了。不就收拾个厨房么,至于吗?来来来,我也不敢叫你收拾了,你就站在这儿,给我指挥指挥,不敢劳您大驾,米叶,进来,帮知书姑娘......
她忽张大了嘴,看着门口的木秋:“四姑娘?”
木秋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着掩面的知书,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如果说她先前还是猜测,这会子看着,她已经确定了。还真没看出来,知书跟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她竟藏着这样的心思?
安嬷嬷撇了一下嘴,草草地对木秋行了一个礼,就出去了。走过拐角,偷偷地往地上呸了一口,走了。
知书放下手,低着头对木秋行了一礼,哑着声说道:“四小姐是来找小姐的么?小姐在花园子里呢。”
木秋看着她,一笑:“大姐姐不在么?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知书一惊,抬头望她。她忽然凑近知书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句,满意地看着知书骤变的脸,轻笑了一声,迈出门走了。绿柳赶忙跟上。
知书怔怔地呆在原地,脑中不断回响着那句话:“我能帮你入候府,圆你的梦。想通了来找我。”
她一片混乱,四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已经是第二遭了。
脚一动,碰到一个脸盆,发出哐啷一声响。她心惊胆战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看见,蹑手蹑脚地也出了厨房......
安嬷嬷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心下奇怪:四小姐来这里干什么来了?真是稀客呀。忽然想到平嫂子说的那件事情,又站了起来:不成,她得要盯着去,万一她使坏呢?
风风火火地回到厨房,看见一片狼藉,一个人都没有。
她咒骂了一声,一眼看到地上躺着个脸盆,可不是她方才拿来的?忙弯腰捞了起来,走到门外大声叫:“米叶、小红,还不快过来?没见这里乱七八糟地?都不吃饭了?”两个小丫头缩着脑袋,一个拿扫把,一个拿畚斗,快速跑了来......
木瑾回转,叫知画去叫知书,知书胆战心惊地到了木瑾房里。
木瑾屏退众人,看着知书说:“前次,我同你说的事情,可考虑得如何了?今日,娘问我呢,说昨儿老刘家的二小子......”
知书快速抬头,打断木瑾的话说:“请再容奴婢一、两天吧,奴婢抽空回去一趟,问下我婶子。”
木瑾点头,知书自小是跟着她叔婶的,这事情阖府都知道。可是,知书不是和他们断了来往么?
知书见她点头,松了一口气,忙出去了。刚小姐提到那个老刘家的二小子,她吓了一大跳。那老刘家的二小子,不就是庄子上的刘春实吗?人他见过,老实巴交地,照安嬷嬷的说法:三个拳头砸不出一个屁来。每回来府里送东西的时候,见到她们几个大丫头,头都不敢抬的。
这样一个人,是要配给她么?
心里忽然涌上一层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