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公子明日要上门提亲了,自洪姨娘带来这个消息,木夏那颗兴奋的心就没消停过。她好奇,姨娘允她,木老爷让她午后到书房,躲在屏风后偷偷望一眼。她怎能不高兴?
看到木秋,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门亲事可能也许是木秋的,姨娘也不敢肯定,但她认为就是。现在成了她的了。
她忙收敛了笑容,不接木秋的话,亲昵地拉着她往外间走,一边偷偷使眼色,红灯忙快手快脚地收起了榻上的衣物。木秋装没看见,也笑着往外走,一边回头添了句:“姐姐穿嫩黄色的最是好看。”
木夏眼睛一亮,手下更加用力,木秋哎哟了一声:“慢着点,看弄疼了我。”
木瑾是午后才听说这件事的。叶氏专门着刘妈妈过来特意吩咐木槿,说是今日郑家要来人,叫木瑾无事莫往前头去,省得撞见,徒生是非。
木瑾听刘妈妈说完,当时心里就一股莫名的恶气涌上来,强捺着情绪,道声:晓得了。”
等刘妈妈一转身,腾地站了起来,心里一个声音叫嚣着:郑路平要上门了,他要来提亲了。”她握着拳头,很想现下就冲出去,不管不顾,当面甩他一个大耳刮子,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卖了她?她哪里对不起他了?”堪堪冲了两步,又刹住了,她看到了一旁铜镜里的自己,一身华衣,眉眼明丽,她是木瑾,不是木秋。
木瑾梗着脖子,伸呼了一口气,不行,又深深呼了一口气,才把那口恶气压下去一点,也就只有一点,就停在喉咙口。她忽然埋头在臂弯里无声啜泣了起来,好一会子,才稍稍舒服一点。
她自己在铜盆里擦了擦眼睛,又略敷了点散粉,才扬声叫了知琴进来,淡声吩咐了两句。
知琴点头应了,出门叫了小丫头米叶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了,米叶两眼闪着兴奋的光,忙跑着去了。知琴看着她飞跑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这兴奋得,左不过叫她打听一下前头的消息,搞得好像去看大戏似的。”
前院书房,郑路平正襟端坐在木老爷的书房里,小丫头给他续了一回茶,就退出去了。
他兴奋地浏览着书房里那些摆设,悄悄地在心里头估量它们的价值。无怪他眼皮子浅,实在是家里除了一处老宅子尚能看出以前的门第来,真的是没有什么了。
其实他压根就每过过好日子,因为从他爹开始就走下坡路了,到他手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他爹倒好,把家里赌了个精光,两脚一伸,扔下她们母子三个在这受罪。
不,也不能这么说,他爹也算对得起他,给他留下了一门好亲事。
他娘跟他说起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木府大小姐竟是他的媳妇?他掐了无数次大腿,才终于相信:本城首富木府的小姐与他有婚约。他觉得上天真是待他不薄,他把那张婚书仔细捋平了,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天他与娘上门去的时候,生怕木家不认,特意又提笔把婚书誊抄了一遍。把原件小心地叠了,仔细收好了,并不带去。
果然不出所料,木老爷当即就黑着脸说没有这档子事,要叫人把他给轰出去。他忙拿出那张婚书来,木老爷的脸又由黑转白,他知道这是被他拿住了。看着气恨瞪着他的木老爷,他那个心情爽快啊,慌乱的心也定了下来。
后来,木夫人出来了,说叫他回去听信儿。他爽快地走了,只要认了就行,其他的他不急。他郑路平其它东西是没有,时间却是有一大把。
可没容他高兴多久,就传出木府嫡女与昌盛候府攀亲的消息。他懵了,他的媳妇没了。
昌盛候府,他有几个胆子敢与候府抢媳妇?虽然严格说起来是候府抢了他的媳妇?他咬牙,却无奈。还是他娘精明,关键时刻,说了一句:“木家又不止一个女儿。”
他才省过来,气势汹汹地杀上门去,扬言要木府给一个交代,不然他就上昌盛候府门上去嚷去,反正他有婚书。
这回,木老爷好生把他请了进去,点心茶水地招待着,说定给他一个媳妇儿。他才微笑起来,他也是读过书的,好歹还是个秀才,既然都要成一家了,就该客客气气的才是。木夫人,那个富得冒油的夫人,许了他一处铺子与一座庄子。说是弥补他的损失。他心里高兴得都要冒泡了。他有屁损失。凭空就得了这两注横财,他懂木夫人的意思,这是给他的封口费。
想着,过了今日,他郑路平就是这木府的女婿了,端起茶盏来“哧溜”地啜了一口,寂静的屋内,这声突兀响起,很是招耳,忙四下看了一看,心道,要注意形象,也得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不是?听说有人家闺秀会专门在暗地里偷偷相看男方呢?他郑路平人是穷点,可自信人才还是不错的。平时走在大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不都偷偷地打量他?他不自觉地挺了挺胸,坐得直了些。
木夏进来的时候,远远窗户里望见一个白面书生正襟端坐在房内。她飞红了脸,偷偷地从侧门绕进,从书架子后悄悄地、悄悄地张望过去。
木老爷进来了,郑路平站了起来,笑吟吟地施了一礼。木老爷摆摆手,坐下。瞥了屏风后一眼,心内不愉。这个年青人,他很不喜欢。他只一眼就看出他打得什么算盘。只不过,没有办法,这个女婿是认定了。反正他已有个好女婿,那可是世子爷。
想到昌盛候府的世子爷,他就想笑,那么英武、贵气的一个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