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夏一行第二日就匆匆回到了青州,龚三一到家,丢下句:“我走了!”就跳下车子往外边去了。
木夏也不管她,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往龚夫人那里去了。
龚夫人正与大儿媳妇在闲聊,见到木夏进来,忙招手:“可回来了?三儿呢?”
木夏却是眼睛一抹,就哭开了:“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
龚夫人听木夏说完,倒入吸了一口气,怀疑地:“当真?你那姐姐说得可是亲眼见的?”
木夏肯定点头:“必是真的,不然,你去封信问一下公爹?”
龚夫人点头,忙叫来管家,提笔写了信,立时叫人送了去。一边安慰媳妇:“无事,等你爹回了信,我们再作计较。”
木夏这才回房,想着婆婆与自己统一了,龚三也不能一个人只身去吧?
没想到,龚三还真是自己一人偷偷地带着小厮跑到平州去了。
原是那日回来,与几个好友去酒楼喝酒,散后,有人提议去倚翠楼叫个当红姑娘陪上一陪,唱唱小曲儿,龚三自是双手赞成。
谁知,叫了姑娘来,却与另外一拨人同时撞上了,争抢了起来。双方都动了手,龚三这边人多,把对方给打折了一条腿,还有一个重伤。倚翠楼的老鸨见事闹大了,收不了场,就报了官。木华阳听说是龚三,亲自带了人来,龚三得到消息,慌忙之中从后门溜了,想到回家木夏也饶不了他,怕木华阳真给他关牢里面去。干脆,乘夜,骑了一匹快马,一路往平州去了。待得木夏这里知晓,人早到了半路上了,哪里还追得上?
木夏气得直哭,龚夫人只得骂了几声“孽障!”一边叫管家去拿银子,给对方苦主送去。
这一去,就是半个月。木夏因为气恨,也不去管他。家里给龚自山的信也没有回,木夏气恨之余,又吁了一口气,想来无事。但心里恼怒,也就不提去平州的事情,想着晾上龚三一段时间,反正有龚自山看着,翻不了天去。
这日深夜,木夏刚睡下就听见有人在急促地敲她们院子的门,声音又急又重。她惺忪着眼,翻了个身子,对守夜的红灯说;“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红灯答应着跑了去,一会子就惶急跑了进来:“小姐,不得了了。姑爷他......”
木夏眼睛一瞪:“没睡醒的吧?姑爷不是在平州吗?”
忽然香喜又跑了来,哭着:“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大爷不让姑爷进门......”
木夏这才吃了一惊,提了裙子跑了出去,外面已经是静了下来,龚大正远远地站在门边,院门处站着两个一身风尘的军士,还有院子地上一幅担架。
木夏瞧了一眼,眼泪登时就下来了:那躺在担架上瘦脱了形的人,不就是龚三那个冤家?此刻他两颊深凹,满脸都是骇人的红疹子,一旁伸出的手也是布满了,在院门两盏红灯的映照下,有的已经灌脓。他此刻正大睁着乌黑的眼珠,胸脯不断起伏,两眼间或一轮,显示他还活着。
木夏惊叫一声,就要扑上去。
“弟妹!”
一旁传来凉凉的声音,是龚大,他急速地绕到木夏跟前,示意她退后,又吩咐家丁,先去关了院门。
这才指着地上的龚三说:“三儿这是得了时疫了,父亲信里面都说了。”说着,手一抖,示意一旁的家丁拿过一封信。
木夏抖着手快速看完了手中的信,脸孔刷地变得雪白:信中说得明白,这是瘟疫,平州已经是泛滥开来。龚自山已经上报朝廷,现在每天都在死人。龚自山已经封锁了平州的城池。只准进不准出。
龚三是他偷偷地谴了心腹之人,白天躲藏,夜晚赶路,悄悄给送了回来的,指望着能救他一条命。又特别强调了,此病能传染,切莫近身。
木夏“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暗夜里显得特别清晰,见龚大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忙用手捂住了。那泪珠纷纷地望下滚:龚自山的用意已经明白,龚三他都救不了,还有谁能救他?
这可是会传染的,有哪个大夫肯靠前?如今,把人给送回来,也不外乎是不想让他死在外边罢了。
她不管边上的龚大,只蹲着向前,挪到地上的龚三面前,抖着嘴唇叫了一声:“夫君......”
龚三抬眼看她,双唇哆嗦,只是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里的祈求,周围的人都看得清楚。
木夏心中酸痛,龚三这人最是惜命,此番他定时怕极了的。她颤抖着手想去抚一抚他,龚三终于出声:“别......”她手一僵,这才意识到会传染。
她看着龚三,忽然转头对正与两个军士说话的龚大说:“大哥,去叫大夫,快点呀......”
龚大叫人送了那两个军士先去歇息,他们明日一早,还要返回平州。
木夏见家丁竟然领着他们往院子外面去,那里只有堆柴火的空房子,怔住。
龚三也看见了,缓缓地闭了眼......
龚大转身对木夏说:“今儿天晚了,早些歇息吧。”说着,吩咐两个家丁抬起担架,往外边去。
木夏急了,上前一步:“大哥这是要把相公抬到哪里去?不抬到我院子里去么?”
龚大眼光一闪,以袖掩口,咳了一声,说:“三儿这个样子,还是先抬到那边空屋子里去吧,弟妹,你也该为这阖府的人想一想,这可是时疫,一个弄不好,大家都跟着遭殃。我说,你这回去,也得洗一洗。那衣服都扔了。”
又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