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国柱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亲切的盯着良义叹道:“侯氏一门忠烈,只留下这一株幼苗,侯爷,如蒙不弃,把良义交给我抚养吧?”
左国柱话音甫落,妹妹左云卿就面露不悦之色,但是毕竟是亲哥哥,要收养良义也是出于报答侯启救命之恩,也不好说什么,居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没想到,八岁的小良义用稚嫩的童音肃然答道:“舅舅好意,甥儿心领,只是上不可辜负生父母生养之恩,下不可有愧养父母庭训之德,还请能够承欢养父母膝下。”
小良义得体的对答,极有修养的神态,让王之正和柳青青这对养父母心中大为宽慰。
王之正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良义的小脑袋瓜对左国柱说道:“这孩子,从小跟着我和云卿,习惯了,呵呵,左兄的美意,我替侯启兄弟领下了。”
左国柱微微一笑说道:“嗯,既是孩子的选择,愚兄自不会勉强。”
左云卿缓缓抬起头看着哥哥,问出来她最怕问得话题:“祖父大人还好?叔父们都还在世?”
左国柱叹息一声说道:“祖父大人已然于一年前仙逝了。”
左云卿听到此言,心头微微一疼:“那,祖父大人是否知道,父亲和大伯平反的事情?”
左国柱抿了口茶,微微点点头:“去年,父亲和大伯的昭雪诏书送到了桐城,追封咱们父亲为太子太傅,祖父大人病骨支离,在六叔搀扶之下听了皇上的圣旨,圣旨领罢,祖父端坐太师椅而死!”
王之正听罢,叹了口气说道:“左氏一门,家风忠烈,真让我等惭愧!”
王之正背着手端着茶盏在书房里踱了几步,说道:“现在东林党执掌朝政,皇上是个明察秋毫,以后这样的黑暗时代,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左国柱冷冷一笑,把茶盏放在桌岸上冷冰冰的说道:“谁又能担保呢,不管是东林党也好,阉党也罢,不就是朱家天子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话音刚落,王之正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左国柱经历了这一番悲剧,已然看透了不少世态炎凉,并不像他父亲那样总是积极向上的。
王之正不想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而是呵呵笑着说道:“复社的张溥,今明两天就到桐城了祭拜左阁老了,届时我们一起好好饮宴一番,去一去心中的郁气。”
听闻张溥要来,左国柱眉毛一挑:“喔?张乾度(张溥字乾度)要来桐城?”
王之正微笑着点点头。
拜辞左国柱,王之正和左云卿回了阮府。
刚进了门,阮府的管家阮贵笑嘻嘻走了进来说道:“姑爷,方才来了几名贵客,老爷和三爷正在书房接待,本想寻你来着,不成想您就回来了。”
“贵客?”王之正眉毛一挑,然后跟着阮贵朝着阮府的书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边言谈欢笑之声。
王之正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说道:“王之正求见岳父大人。”
里边传来一声:“哈哈哈,之正兄!”
王之正急忙抬起头一看:一个三十岁上下,白衣飘飘的青年男子,面如冠玉,手持折扇,两撇八字小胡须,看起来英俊洒脱。
王之正兴奋的喊道:“张溥先生?!”
张溥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躬身说道:“狂生张溥,参见王大侯爷!”
王之正哈哈大笑着扶着张溥说道:“哎哟,我的张先生呀,你这脚步走的可真够快的!我收到书信才几天,你就到了,我估算你大概是后天才能到呢!”
张溥微笑着指了指王之正:“来见侯爷您,我怎么敢拖延时间,鄙人从苏州走水路,逆流朔江而上,经庐州府,到桐城比走陆路快多了!”
王之正嘿嘿笑道:“从小在北方长大,对于江南的河道陆路并不熟悉,张先生见笑了。”
王之正与张溥并肩走进室内,只见阮大英和阮大铖兄弟二人坐在主座,客席站起来六个读书人。
王之正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一人正是黄宗羲,领着他的两个弱冠之年的弟弟黄宗炎、黄宗会。
王之正冲他们微笑点头。
张溥哈哈笑着指着另外三名不相识的文士说道:“黄氏三兄弟你比我还熟,我就不介绍了,我给侯爷介绍一下这三位先生。”
王之正微微一笑,看了看那三名青年文士。
张溥指着其中一名身长矫健,英气勃勃,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文士说道:“这位,是松江夏允彝。”
夏允彝恭恭敬敬给王之正作揖:“在下夏允彝拜见侯爷!”
王之正拱手还礼道:“几社(文人团体)夏允彝,如雷贯耳!”
夏允彝谦逊的说到:“侯爷见笑了。”
张溥点点头,指了指中间一位也是三十多岁的瘦弱青年说道:“这位是我的同乡,太仓张采,现任临川知县,崇祯元年进士。”
张采也是恭敬地行礼道:“在下太仓张采,拜见侯爷!”
王之正笑嘻嘻还礼道:“合社(临川文人团体)张采,你的授业恩师,是现任礼部尚书周延儒,我听周老说过你。”
张采彬彬有礼的笑道:“能够见到王太傅,也是张采的荣幸!”
王之正急忙摆摆手说道:“什么太傅不太傅,我现在是一介平民,包括你们喊的侯爷,我也早就请皇上削去了,我不过是崇国府的世子而已,我们彼此称兄道弟可也!”
王之正的形象,在他们心中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僚,如今看起来这么谦卑有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