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充满荒诞与离奇的,吴彦刚截杀马大山夫妇时不慎掉了头巾,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的真面目,那些旁的人也顺水推舟的将马大山夫妇的死因推在了十二连环坞头上,却不想十二连环坞因此名声大噪,竟一时扬名于天下,过了十五年辉煌的日子。
可也正因为此,今日马小山便寻了上来,他用自己的一双铁拳,混杂着仇恨的火焰,一拳一拳的打垮了十二连环坞。有谁会想到这样的结果?吴彦刚此刻觉得后悔,可是在他带着十二连环坞在江湖上威名显赫的时候,他可曾有过后悔?
风吹了起来,吹动了马小山的衣服,也吹动了吴彦刚的衣服,吴彦刚的心中有悔意,那马小山呢?他的心中想的是什么?
马小山的心头已在微微的颤抖,他得到了答案,却不知道这答案离自己想要的答案有多遥远,他看着吴彦刚,竟忽然可怜起他来。他已是个老人,他本该在梅花寨中生活下去,享受着江湖人的赞誉,享受着一呼百应的惬意,可是这一切都已不存在,他现在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般。
吴彦刚的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在他辉煌的日子里,可曾为那条掉下来的头巾所后悔?他的人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像一杆标枪一样,可是他的心,已经饱经沧桑。也许他的心中什么都没有想,因为他已站在了这里,等待的将是一场生死的搏杀,他不敢想,怕分了神。无论多么重要的事情,他都需要放在这场搏杀之后再想,因为若是他死了,再重要的事情也都不值得他去想了。
吴彦刚摸出了一副手指虎,默默的套在了拳头上,然后他的人便动了起来,一拳砸向了马小山的面门。马小山也动了,他的人一侧身便避过了这一拳,然后右手就向着吴彦刚的手腕上搭去,吴彦刚已是猛的一收手,右肘已经向着马小山的肋下捣去。这一肘饱含着怒火,也饱含着仇恨,似是要将马小山吞噬一般。
马小山却已滴溜溜的转着躲开了这一肘,左拳也已指向了吴彦刚的肋下。
仇恨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把人烧得发疯,也可以给人以勇气。每个复仇的人胸腔中不都充满着勇气?他们用着奇特而歇斯底里的方式完成复仇,不管这复仇的道路是多么艰难,他们总是能够走下去。所以复仇才充满了魔力,引得古往今来的人们总在复仇中度过。
吴彦刚终于还是躲过了这一拳,他的身形一闪,人已退出了丈许,他微微定了定神,又摆出了一个架势,然后,他的人又是一拳向着马小山的面门砸去。马小山弓步向前避过了这一拳头,同时双拳齐出,砸向吴彦刚的肚腹,吴彦刚忙是闪身避过,一双手已按在了马小山的肩膀上,高高的跃起,翻到了马小山的身后。马小山一个鹞子翻身,拳头已经砸向了吴彦刚的腰际,吴彦刚猛的向前一冲,躲过了马小山的一击。
风仍在吹,却吹不开那仇恨,吹不散那阴云。马小山忽的又想起了马如令,马如令死的那一天,是否也刮着这样的风。马如令已经死了,他的一切都已随着那三根银针而结束,他的仇恨也已随着他的生命流逝。
“若是马如令还活着,他又会是什么样子?”马小山心中默默的想着,可是此刻的想象已没有了意义,因为马如令已经死了,死在了他自己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场上,他的已不再有“如果”,人死了便是死了,不再有任何的可能。
马小山已不及多想,他微微的收了收神,吴彦刚的拳头已到了眼前,马小山抬起手来,拍在了吴彦刚的手上,吴彦刚的拳头便被荡飞了开来。马小山又接着一拳砸向了吴彦刚的胸膛。吴彦刚抬臂格挡,马小山那四季拳法的一拳竟砸在了吴彦刚的手臂上,真气透着拳劲冲进了吴彦刚手臂上的经脉中,吴彦刚忙运气内功来抵挡,双臂竟微微的有些发麻。
吴彦刚微微的喘着气,他已上了岁数,他的体力已大不如前,才过了几招,他竟已有了气喘,他不由的觉得有些气馁,若是在年轻的时候,他便是打上几百回合也不会觉得疲累。他毕竟已是一个老人了,银白的发丝顺着他的鬓角爬上了他的头顶,他的腰还是笔直的,却已无法似年轻时一般使力气,他的身体已经被岁月掏空,他所能依仗的只有经验。
是的,是经验,老人们所剩下的岂不只有经验?年轻是热血,是激情,是荡气回肠,而年老剩下的只有经验,经验让他们墨守成规,经验让他们避免犯错误。可是在生死搏杀中,需要的是体力,并不是经验,吴彦刚宁可用所有的经验去换取体力,让他能够多支撑一会,说不定就能取得胜利。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空想,他已不可挽回的老去了。
吴彦刚只在脑中一闪,便已停下了思考,思考并不能让他在这场搏杀中取得胜利,此时能够帮助他的只有他的拳头。所以他的拳头已又扬了起来,砸向马小山的胸膛。马小山也不躲闪,迎着吴彦刚的拳头也砸出了一拳,两拳交击,纵是吴彦刚戴着手指虎,他还是被打得倒退了三步,险些摔在地上。
马小山的拳头却已又是送到,吴彦刚方才站定,那拳头已到了面前,他只觉得面前有一阵风吹过,然后酸麻的感觉从鼻梁处传了出来,他只觉得头一仰,人已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他急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他可以感觉出自己的鼻梁已经歪了,眼泪从眼眶中不断的涌出来,模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