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有家国营东风饭店,这会早收摊关门,但门框上的灯泡还亮着,是特意留给过路人照夜路的。
叶知知把单车推过去,卸下半边防尘罩才发现是链条断了。
这要是掉了她费点力气还能给装上去,可这断了怎么办?叶知知拎着被她卸下的防尘罩,皱着眉头看着拖到地上的链条,这大晚上的她要去哪里找修单车的?
“需要帮忙吗?”江希程拎了个桶慢悠悠地从暗处走来,一身白衣黑裤,袖子和裤脚随意地挽起,桶里不少鳝鱼在钻来钻去。
“链条断了?”江希程直接蹲下身来拿着链条看了看,他视力不好,必须凑近了才看得清。“绷断了个链条快扣,得换个新的才行。”
不过这个点了,修车的早收铺子了,江希程想了想,拍了拍车座,示意叶知知跟上,“跟我走吧。”
这人也不介绍一下自己,要不是叶知知认出他就是供销社里的那个爱看书的男同志,可不敢随便跟着他走,确认他的身份后,叶知知才提步跟上。
重新返回镇上,从供销社旁边的巷子进去,巷子两边是普通居民家,走了百来米,就见着个极小巧的小院子,江希程推开小院门,示意她把单车推了进去。
叶知知扶着单车站在院子里等着,院子小小的打理得很干净,墙边搭着黄瓜架子,还种了一小花坛的葱蒜辣椒。
“刘叔,吃了没,我找你借一下工具,有个小姑娘的单车链条断了,搭把手给人修一下。“江希程把桶放到一边,进了屋,没一会搬出一个装工具的木匣子出来,直接把单车翻过来放着,开始动手修起来。
他手快,压根不需要叶知知帮忙,就见他拆了什么换上,又把链条给装上去,摇着踏板转了一圈,见没有问题后又把叶知知拆下的护尘罩原样装了上去,见后胎没多少气进屋借了气筒给她打上气。“行了,快扣给你换了个新的,这车有些年头了,你骑的时候慢一点,别太使劲蹬,最好还是换条新链条好。”
“行,我知道了。”叶知知接过车把,她急着赶回来,一路踩得飞快,这幸好是事情办完了才断,要是断在路上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感激地问,“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个多少钱?”
“不用,举手之劳。”江希程摆手,动手把地上散落的工具往匣子里收拾,叶知知忙蹲下去帮忙,收拾好江希程给送了回去,洗了手又寒暄了两句后才告辞离开,再出来时发现叶知知站在院门外等他。
反身把院门拴上,江希程问,“你怎么还在这。”
“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你钱你得收下。”叶知知手里还有陈爱红塞给她的钱,可以暂时先垫上。
江希程上下打量了叶知知一眼,没有接她的钱,往街上走,“你才多大点儿,就学着别人喊同志。”
“……”那也不能直接喊你哥吧,叶知知摸摸鼻子,做不出硬塞钱的动作,赶紧追上去。“同志大哥,我……”
话刚出口叶知知自己先脸红了,江希程也被她逗乐了,抬手看了眼时间,指了指巷口的屋子,“我到家了,时间不早,你还是赶紧回家紧,这真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对了,我姓江,江希程。”进门前,江希程笑着强调。
叶知知慢慢地骑着车,晚风渐渐吹散她脸上的红晕,满脸子都是江希程进门前的那个笑容,上下两辈子除去影视银屏中的美少年美大叔,现实生活里叶知知还没见过笑得这么治愈的男生,她这颗老少女心都差点儿要沦陷了。
江希程,名字还挺好听的。
不过是离开陈家几天,再站在陈家门口竟然觉得有点儿陌生,因为修单车拖了不少时间,这会估计已经过了八点钟,这个时间陈家人应该都串门回来了。
陈小花领着弟弟妹妹在家门口的大路上抓萤火虫,陈建业在一边捣乱,把陈小花捉给陈金鑫和陈花朵的萤火虫全部踩死了,惹得两个小的哇哇大哭,赵秀菊和杨春花闻声出来,连原因都不用问就开始吵吵起来。
叶知知到的时候,两人正是吵得厉害的时候,而陈家其它人竟然没一个人出来制止。
“我滴妈呀!你个死丫头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赵秀菊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和陈春花吵,推了推被她护着的陈建业,“去找你奶去,你二婶不敢动你。”
陈建业做了个鬼脸后一溜烟跑走,气得杨春花更想揍他。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这才几天,你别不是犯了啥错被赶回来了吧,唉,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省心呢。”赵秀菊一拍大腿,什么也不知道就大声嚷嚷起来,越说越确信叶知知是犯了错被赶了回来。
越说越急,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她还指望着女儿出息了好享福呢,“这可怎么办……”
“哼!”杨春花鄙视地看了眼蠢到极点的赵秀菊,抱着陈金鑫牵着抽抽噎噎的陈春花往院里走,顺带喊了声陈小花。“花儿去给你二姐倒怀凉水,二娇有话进屋说。”
“谢谢二婶。”叶知知冲杨春花道谢,推车往院里走,冷不妨被站在身边的赵秀菊拧了一把,痛得倒吸一口气。
赵秀菊这喜欢拧人的毛病估计是改不了,这才几天没见,就放松了警惕,实在是太不应该,叶知知推着车站远了些。
“你谢她干嘛,她就是个内里藏奸的,见你好了哄着你呢,你看以前她给过你们姐弟一根草没。”赵秀菊跟上恨铁不成钢地骂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