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烁知道她说的不错。
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或者抓住陈是的大错,叶致要是想退婚,就是疯了。
强行退了六王府的婚事,叶家能做的,只能是让叶致出家。
从此青灯古佛常伴,了此一生。
相反,陈是却是毫发无损,可以继续他那可笑的人生。
命运从来不公。
“所以……表哥,以后也可不必问我。”叶致抬起头,对着秦烁又笑了一下,“就当我十分满意这样的亲事,岂不是对谁都好。”
秦烁摇摇头:“不错,是对谁都好,除了你自己。”
他想起在西市第一次见到叶致时,小姑娘一腔热血,只想着帮助被欺凌的贫苦老人,虽然差点被人抢了东西,却也还是十分洒脱,觉得帮到了人就是好的。
那样的青春年少,不知愁。
第二次见到叶致,她和薛嵩“狼狈为奸”,谈笑之间就定下了毁人清誉的“毒计”,叫秦烁这样稳重的人都忍不住冷汗。
听继母说起叶致的处境,他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些心疼。
那么个韶华璀璨、聪明灵巧的女孩子,居然要被陈是那种人渣给毁了。
若不是今日替父亲来永宁寺办事,又恰巧看到了叶致和临真县主一同前来上香,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叶致抬头,对上了秦烁的眼睛。
“烁表哥,虽然你说得不错”她笑,“可我真的……毫无办法。你总不能叫我逃婚吧。”
叶致平日大家之风,行止有度,气势卓然。
很少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秦烁不由抬手,像个大哥哥一样摸摸她的头。
“办法并不是没有,”秦烁淡然道,“陈是那种人,只要时间足够,总能抓到他的把柄。”
他说的冷漠,似乎内心毫无波动,脸上却已经显露出杀伐决断的气势来。
叶致本也没将秦烁的话当真,只当他是同情自己,所以才在偶遇之后安慰几句。
可是看秦烁的神色,又不由自主的有些相信。
相信秦烁会帮自己摆脱陈是这个困境。
“那我可就等着烁表哥的好消息了。”
她本也是极为洒脱之人,秦烁与她原是姻亲,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受舅母秦氏的影响愿意帮她,她自然是感激的。
秦烁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一直到叶致的身影走得远了,秦烁才有点偶然地想到,这个叶表妹,还真是有着好几张面孔啊。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叶致呢?
***
再翻过年,叶致就要及笄了。
虽然有跟六王府的婚约压在头上,一旦及笄,婚事只怕也要提上日程。母亲每每提及此事都是泪流不止,可总不能不过日子不是?
因为有前年订婚的事,祖母自认是走了一招昏棋,害了自己最得意的孙女儿,心下十分不好受。
所以还没过完六月,就叫了母亲几个过去商议,说是要给叶致热热闹闹地过一场生日。
虽然跟及笄这样的大日子不能比,可好歹也不能太简单了。
这日,乐寿堂里正商量着,叫几班小戏,席面上也一定要安排上得月楼最拿手的水晶脍,叶皓清就匆匆忙忙进了屋。
郑老夫人见到叶皓清,就是一愣:“清哥儿,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祖母,母亲,二婶婶,赶紧吩咐下人准备吧!”叶皓清面沉似水,“宫里面庄颖贵太妃薨了!”
“什么?!”郑老夫人尚不曾说话,乔氏却大惊失色,“噌”一下站起身来,“贵太妃薨了?!什么时候的事?!”
叶皓清抹了一把汗:“是卯时初刻,刚下了早朝没多久。二十七下钟声,正是大丧之音。太子怕咱们府里还没得消息,特地派我赶回来报信。”
没多久,皇上的旨意就颁下来: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三月不得婚嫁。
旨意虽然简单,但是据这几日接连出入东宫陪伴太子的叶皓清所言,皇上十分哀恸,太后也叮嘱皇上丧事一定要办得风光体面,甚至有破格大办的意思。
皇上日日在灵前祭祀,朝野上下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内外命妇,都没有闲着的。大臣们哭丧,命妇们随祭。叶府上下,郑老太爷领着几位老爷自不必说,后宅内除了郑老夫人之外,儿媳一辈以乔氏为首,皆有诰命在身,每日入朝随祭,过了未正方回。
不止如此,因庄颖贵太妃只有九王一子,九王又先于庄颖贵太妃去了,皇上为了给庄颖贵太妃极尽死后哀荣,特特决定在神龙殿祭祀五日后方请灵入陵。先帝陵寝距京城来往需十数日。请灵之后,还要按规矩停放数日,才入地宫。
皇上亲自送灵,命太子监国,诸位皇亲勋贵和诰命等随往。
算来,就要一月有余。
叶府自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算起,长辈们皆要随行。
至于几位少爷小姐,叶皓清已经是东宫属臣,太子监国,他需得随侍在东宫待命;叶皓怡叶皓安自不必说,自两年前一别,还未回过京城;剩下一个能主事的叶皓宇,偏偏上月里被叶季承安排出了远门。
如此一来,竟是无人能主持大局。
郑老夫人本想上报乔氏产育,把她腾挪出来,处理家中一应大小事务。可叶伯承一听便直言否决,言称不妥,乔氏自己也无这意思。
最后商量来计议去,几位小姐是同年生人,都是快要及笄的。何况叶致许配给王府世子,便是未来的六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