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菓心头大喜,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年就认定这妖女绝非善类。不仅言行轻佻,出招也端的是恶毒阴险。回想起数月之前的山洞,这厮一言不合就投掷暗器狠下杀手,若不是当时云婉保护,这条小命当时就要交待在那里了。
再后来她冒充云婉,打碎渡乘石像,这当中不仅挑拨二人关系用心险恶,更是添了一层杀兄之仇。云菓并非佛陀大圣,不想以善制恶;也不是愚钝庸才,浑浑噩噩放任不管。他虽然只一个微如蝼蚁的存在,却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捍卫自己心中宝贵的东西。
看见安璃当下模样,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少年哈哈一声跳将而去,只几步便蹿到大蛇身前。那大蛇看见云菓,恭敬异常,立刻俯下身子。如此云安二人之间相去不过一丈,就连安璃肌肤上因为疼痛而钻出的晶莹汗珠,少年都清晰可见、一览无余。
云菓盯着少女,冷笑道:“恶人虽有天收,我云菓却喜欢替天行道。你这妖女几次三番想害小爷性命,前后种种,早已是生死仇敌,我给你的《九字真言》固然不假,却也正好能克制你这般奸邪小人。如今你遭心经反噬,经脉内脏受损枯竭,若不乖乖听话,只怕连明天的太阳也见不到。”
其实云菓哪里知道能够修复这损伤的法子?渡乘说过,就算是极为精纯的兑泽术法,也绝不能将其逆转。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郎,巴不得面前妖女魂归黄泉,就算真的有办法,会不会交出来,也还是两说之事。
安璃气息混乱,只能点头道:“你…你想怎么样…尽管说来…我照做就是了。”
云菓咧嘴笑道:“大家和和气气,早这么做不就完了?何必让自家落到今日下场。”
“少…少废话!姑娘我…行走、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如此大亏。这次算你厉害…我甘拜下风…”她说话极为困难,喘着粗气,云菓看在眼里,心里都乐开了花。
“那你还不快把血泥的使用方法告诉我?”
“我告诉你使用方法,你不管我了怎么办?”
“你还有别的选择?”
安璃咬牙切齿,“算你狠!”
云菓拇指擦过鼻尖,“咱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安璃深吸一口气,“那血泥其实还没完成,当中杂质颇多,取出来后涂抹在身上,需要快速加热,否则就会出现你之前的那种情况。”
云菓沉吟半晌,“你可别耍花招,要是出什么岔子,咱们就一起玩完。”
“我性命都在你手上,还能玩什么花招。”
云菓点点头,又走回祭坛上,挑起一团血红色蛇泥,便要动手。他料想安璃不会撒谎,本想立刻涂抹在夏薰衣身上,但几年来又见多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心中始终提防、敬小慎微,当下还是以身试法,毫不犹豫又把血泥涂在自己手臂上。紧接着他拿了一根火把开始炙烤。
那团血红色的泥巴一开始毫无变化,但忽然过了某一个临界点,发出“滋啦”细微爆鸣,只眨眼便升华一大半。再看自己肌肤,眼下血泥附着其上的时间长短,已经过了第一次实验的时间,却并没有出现当时那般吞噬皮肤血肉的情况。那被火焰炙烤过后剩下的粉末状晶体体渗入肌皮当中,也似乎毫无异常。云菓心中一稳,看来这一回是没错了。
“呼啦”一声,云菓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祭坛下方众蛇人又齐刷刷跪了一地。口中高呼着云菓听不懂的言语。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你以身试毒,不愿意让同伴受一点风险伤害,是值得尊敬的真好汉、大英雄。”
云菓心中极为畅快,他虽然经历丰富,但也只是年不过二十的少年儿郎,被人尊敬称赞,自然极为受用。再加上血泥使用方法已掌握在手,夏薰衣的性命算是救了回来了。如此一来,今日危局总算和平解决。他心中美滋滋的,原本是四面楚歌的死局,硬是被他一手盘活,待日后说给云婉和百里烟听,也能博她二人一笑了。
想到这里,云菓掏出一团血泥就要动手。
安璃道:“我看你师姐毒气攻脑,命悬一线,你不如先从脸上开始下手,以免到时候身子上毒气清理干净了,泥丸宫却破裂,命没救回来连带到我身上,那我就真是倒了血霉啦!”
云菓闻言,果然那灰气已经蹿到夏薰衣嘴角边,当下也不犹豫,心中暗道“失礼”,便将血色蛇泥涂抹到她脸颊之上。
原本精致绝伦清丽无双的脸颊被血泥裹上,看上去极为滑稽。然而云菓没心思多想。若不抓紧时间以火把加热炙烤,只怕这个与百里烟齐名的美人师姐便要破相。他立刻举起火把,仿佛烤野味一般缓缓加热。
“滋啦”声传进耳朵里,与先前并无二样。这一次云菓颇为紧张,远处跌坐的安璃似乎也极为紧张。
随着血泥升华,只留下一层粉末也似的晶体缓缓在夏薰衣脸上晕开、融化、渗入,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然而下一秒,一声尖锐惨叫霍然从夏薰衣口中叫出来!
云菓整个人懵在原地,连心脏都似乎忘了跳动。
这么长时间以来昏迷失神的夏薰衣,竟活活被疼醒!
她一瞬间就哭了出来。泪如雨下、嚎啕不止,撕心裂肺、震动神思。然而随着脸上表情变化、嘴巴张开、眼泪流淌,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扯碎脸颊的剧痛。她原本漂亮的手指因为痛苦扭曲起来,极为诡异,飞速往脸上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