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薰衣一时语塞,半晌过后没好气道:“反正这灰气都快涨到我脸上了,你一个人要逃命也几乎不可能。横竖是一死,还纠结这些做什么?怎么,莫非我们云师弟还想着跟这儿美女蛇来个姻缘相会不成?”
原来二人随着一众蛇人在林沼之中穿行了一个时辰之久,以蛇人爬行如飞的速度,少说也有一百里之远方才出了林沼,来到眼下这座似乎是蛇人聚集地的村落。
虽说是村落,但占地极为宽广。数不清的粗壮木材被插到地底作为地基,撑起上头竹木混建的屋子。
这村落依山傍水,远方是大片大片的低矮作物,被精心料理成合适采摘的模样,近处有诸多类似蓄水排水的设施。村落四周建了高余十丈的瞭望塔,此时此刻皆有人守备,也不知在防卫着什么。如此景象,安逸里带了几分紧张、南国潇湘里又添了两分肃穆,当真是一片极具烟火气息的村落。
再看竹木屋前,数不清蛇人正在劳作。这些蛇人长相较为柔美,线条温和,也没有雄性蛇人头上的双角。但最为显眼的,还是她们胸前两团毫无遮掩波涛汹涌的巨峰。
雌性蛇人一见众人回归,口中“咕噜咕噜”发出声音,面上表情欢喜,长尾摇曳汇集过来,显然是在迎接。
云菓一介少年男儿,几时见过如此怪异的场景?那些蛇人围将上来,少年登时面红耳赤。若只看上半身,这些蛇人便与寻常女子并无多少差别,然而往下瞧去,黑白相间的蛇身又极为诡异恐怖,层层叠叠错落交织的鳞片反射着寒光,叫人全身发麻。眼前画面极具冲击力,仿佛晴天霹雳,叫人身处梦魇。
夏薰衣同样是面红耳赤。她先看了看云菓,见他满脸窘迫,又看了看周围蛇人胸口,最后看了看自己颇为平淡的胸脯,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窜,“哼”一声,准备再也不理睬身边少年。
然而当被送上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时,云夏二人咯噔一下,心道不妙。这祭坛座落于村子后方靠山的广场上,本来毫无特色,奈何祭坛正巧对准了几十丈开外山腰的一个洞穴。这洞穴幽黑诡异,不时传来极为慑人的叫声,也不知是豢养了什么怪物在当中。
夏薰衣半张脸惨白,半张脸灰黑,忍不住道:“没想到我堂堂落珠院首席弟子,今天居然要在这种地方被怪物吃进肚子里…”
她语气极为不甘,看了一眼云菓,似乎更气不打一处来,“要是你厉害些,咱们先前说不定真的能从蛇人包围圈里逃出去…要是是梁师兄在…肯定不会让我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云菓听见夏薰衣重新跟自己说话,原本还颇为高兴,但后面一句直叫他心乱如捣。是啊,还是自己太弱小了...如果和夏薰衣在一起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任何师兄师姐,联手起来恐怕都不会惧怕这群蛇人。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先不说逃走,就算逃走了,以夏薰衣模样,又能在灰白毒气下撑多久呢?
“夏师姐不会真的要死吧…”云菓心中飘来这句话,顿时让他又自卑又难过,“到头来,还是不能保护身边的人…”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夏薰衣一愣,看见身边少年黯淡的眸子,沮丧的神情莫名心疼,叹气道:“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刚才说话没经脑子,有点过分了...师弟你别往心里去。”
云菓咬牙,双手握拳,又想起天渊极泉中失去道行的沈澜,泪水不争气就掉了下来。
“哪有过分啊!根本一点都不过分。就是我太弱了,从小到大跟在百里身后边,其实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成。不仅帮不上忙,还老是拖后腿添乱子!”
他心中不断责怪自己,要不是他鲁莽,沈澜也不会和他一起被困在清浊气流中,最后让沈澜道行尽失;要不是自己太弱了,又怎么会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让夏薰衣背着自己跟一群蛇人作战,最后力有不逮失手被擒,落得如此下场。
刚才夏薰衣无意间的话虽然伤人,但事实就是这样。难道不好听,就不承认么?
“喂喂,云菓,你怎么比女孩子还脆弱啊。这不还没死么?能不能好好想办法把我这个命悬一线的师姐救走?亏百里师妹夸你聪明,结果你现在就这样哭哭啼啼的?”
云菓抹了几把眼泪,“百里说我聪明?”
“是啊,说你什么自己创造符咒之道,什么机智过人。怎么我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喜欢掉眼泪的小娘皮?”
云菓微微一愣,自己在这些师兄师姐面前的确弱小,当下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临敌经验了。奈何面前敌人不是寻常人类,而是一群连交流都困难的蛇人。这种情况,如何能让他与对方虚与委蛇周转斡旋?
正当云菓头大如斗时,祭坛下方众蛇人起了一阵沸腾也似的欢呼声。云夏二人定睛看去,只见人潮之中前后只片刻便分开一条几人宽的道路。这道路一直延伸,而尽头处缓缓爬出一条巨蛇。这巨蛇身长五六丈,高也有二丈许,硕大无比,分叉的蛇杏闪电吞吐,让人毛骨悚然。
云菓和夏薰衣瞳孔同时收缩。夏薰衣惊惧的是这巨蛇竟如此庞大,比起先前林沼里的领头大蛇还要粗壮一号。而云菓,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蛇头之上。
因为此时此刻,巨蛇头颅上,正端坐着一个人。这人青丝披散随风舞,容颜无双倾城楼。一身月白中带着淡淡紫色的霓裳羽衣将整个人衬得不食烟火、清丽脱俗,叫人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