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视,非礼勿说。放心,我知道你们的封建。我背过身去,说几句话就走。”方鸿书面对着纱屏,留一个后背给叶清潭看。
叶清潭护着胸口的手放下来,慢慢萎到水里,只露出半张脸,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说。她可以肯定,他虽颠狂,却不会伤人。这会要是叫人进来,反倒对他们两个都不好。
看着他滴水的头发和湿透的衣裳,脚上的一双乌靴在地上印湿两滩水渍。挺直的脊背在湿裳下可见丰隆的臂膀。
她突然有些脸红心跳,扭开脸不去看他。
“我是打算如约去踏鹊轩等你的。可是大嫂领着丁师傅和我说话,丁师傅就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大嫂就是方家的大夫人。你都知道哈?被他们缠跘着脚,害得我没法走开。等我赶去时,正好看见你从踏鹊轩出来,你身边有丫头在,我不好过去和你解释。只好一路偷偷跟着,现在才有机会说话。”
方鸿书一口气说完,等着叶清潭的反应。
水波在叶清潭的鼻息下浮荡,耳边方鸿书的话嗡嗡做响。她往水面上无声地探了探,方鸿书正好回头看她。她受惊地又潜下水面,暗怪他说话不算话。
“得,我去窗边,再说两句就走。你可别在水下憋坏了,那我可赔不起。我还指望着你以后做我媳妇呢!”方鸿书边说边走到窗边,“我打听过,方安旭前面几个死了的老婆都是咳血而死。现在病在床上的这位也越发地咳得厉害。我觉得这病根应该在方安旭身上。”
“那是当然,他克妻!”叶清潭忍不住探头望着他在纱屏后的朦胧身影道。
“世上哪有什么克妻这回事,被人设计下蛊倒是有的,我以前去泰国就听说过有蛊毒之说。”
“泰国?那是什么?”叶清潭被勾起了兴趣。
“啊?哎!现在的车马应该到不了那么远,也有可能是方安旭得罪了苗疆的什么人……”
方鸿书耸耸肩,身上的雨滴在烛火里溅出几点水光,叶清潭看得有些眩迷。心想这人说的话总是让她不明白,真不知道是他的见识太多还是她了解的东西太少。
“你到底有听我说话吗?”
“在听,你要我怎么做?”叶清潭盯着他的身影。
“第一步查出方安旭得罪过什么人?他娶第一个老婆前一定得罪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异族人。第二步,找到下毒手的人,让他帮忙解去方安旭身上的蛊毒,或者找一个靠谱的巫师来帮忙拔蛊。第三步,这一切都不能让方家的人知道,既然你是以化解方安旭克妻命嫁进来的,不如将计就计,万一医好了他,你就是功臣。”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叶清潭不再怀疑眼前的男子是颠狂疯人了,他说的话对她特别重要。如果能把一切化解,她也躲过了灾难在方家立稳脚跟,她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想知道,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你不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方鸿书带着得意的声音转过半边身子。叶清潭赶紧往水下缩头,胸前白花花的一片生怕落在别人眼里。
方鸿哈笑道:“记着,离方安旭远点,一来可以保你性命,二来么,等着做我的媳妇!有一天我会踏着七彩祥云你娶过门的。”
“咳~”叶清潭一口气没憋住,被水呛得直咳嗽。浮出水面再看时,方鸿书已经跳出窗外不见人影了。
她急忙从水里起身披上衣衫,顾不得浑身是水,赶紧把窗子关严,又推了推,确定窗子关严实了,才安心地坐在妆台前擦拭身子。
刚才的一切恍若一个梦!方鸿书染着雨迹的脸庞却那么真实,那么俊逸又透着邪魅。她盯着地上的几对水印出神,那是方鸿书的足印。他的确来过,她抬眼瞅着镜中的自己,怎么脸红得像饮了酒一样。
这一夜叶清潭失眠了,满脑子都是方鸿书的话。去查方安旭的过往,有点难!她在方家除了杜若和半夏,还能找谁打听?就是沈云溪也未见得知道方安旭的过去。甚至方安旭什么时候娶的第一个大少奶奶她都不知道找谁去问,何况那时杜若和半夏还没有进府。
更别说方安旭在娶亲以前发生的事了,半夏和杜若知道的一点事,早就被她打听完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直到天亮,才算有了一点主意。
到底是年轻,一夜没睡,妆镜里的人还是那么鲜亮光洁,神采一丝没减。辰时未到,叶清潭已经坐在踏鹊轩候着了。
不一会方安雅也由嬷嬷陪着进来,叶清潭热情地招呼她坐在身旁。
“嬷嬷一定是安雅妹妹的奶娘吧?”
“大少奶奶说得对,奴婢姓房,进府有十二年了。当年奶过二少爷,后来回乡下住了一段时间,刚好又逢上二小姐出世,夫人喜欢我为人实在,就把我又接来了。”房嬷嬷是个爱说话的人。
“房嬷嬷人好,夫人才放心让您带安雅妹妹。看您把安雅妹妹带得多好,就像天仙下凡似的。”
“嫂子谬赞了。”方安雅嘴上这样说,神情却依然淡定。
叶清潭微笑,旋起一对轻浅梨涡,方安雅看她的眸光倒有几分惊艳。
“二小姐是老太君要送去宫里的,如今更加着力栽培。奴婢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煨些汤水给二小姐滋补身子。”
进宫?这话让叶清潭吃惊。十二年后国将不国,皇帝归降,入宫岂不是自寻死路……
正说着话,大夫人黎氏和顾姨娘走进来。屋里的人都起身施礼,房嬷嬷喊黎氏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