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潭进了自己的小院,杜若神秘兮兮地迎上来。叶清潭看她一眼,抬步进了屋子,让半夏准备打水净脸,她想早点睡。
半夏前脚刚出门,杜若就忍不住说了,东院的沈云溪又发病了,这次好像很厉害,她跟前的几个丫头都哭了。上午银霜出去请大夫来看过,谁想到晚上却大发了。
难怪碰到春风、春雨两个丫头那么悲伤的样子……叶清潭若有所思,杜若见她还没明白她的意思,面色急出窘迫,“大少奶奶,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就说,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叶清潭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原先的大少奶奶甘愿把正房的位置让出来,就是听了寺里高僧的话,怕大少爷八字命硬克她。她原是不信的,直到数月前一病不起,且越来越严重,才不得不为了保命,才屈居姨奶奶的位置。不过东院正房可没腾出来,咱们这西院说起来还是偏房的格局。”
杜若望着叶清潭舒朗的眉色,心里替她着急。大少爷可是放过话,若是找来的八字水命女不能让沈云溪的病好转,他是要休妻的。
“这间院子也蛮好的,去后面的杏林很方便,好像林子旁边还有一条河,这是聚福聚财的格局呢!”叶清潭坐在妆镜前解了头发,杜若过去帮她卸妆,看着镜子里她不以为意的神情感到心惊。
“怎么还有话没说吗?我不是说有话就尽管说,你是我的丫头,即使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叶清潭盯着镜里杜若欲言又止的脸。
杜若执着梳子的手抖了一下,“奴婢没话啦!”她还是忍着没说,心里却不免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担忧。
后半夜又下起了雨,第二天又是一个雨雾清晨。方府门前停了一溜的马车,黎氏让叶清潭改乘方家的马车回娘家。虽说坐马车没有坐船舒适,可雨雾天坐船毕竟不安全,何况马车也要比坐船快些,到江都也就半天功夫。
叶清潭出了舒园,无意间瞥见一袭白袍的男子朝方家赏花园去了。那男子身后仿佛长了眼睛,叶清潭看他,他也回身朝她望来。叶清潭赶紧扭头,却是来不及了,那人的眸光面容已烙在了眼底。
她快步朝方家大门走去,总感到后背火辣辣的,她无法摆脱这种感觉。走出好远,再回头看,那袭白衣身影变小了,闪闪的眸光似乎紧紧追随着她。
她赶紧叫半夏和杜若到她身后跟着,这才稍稍舒服了些。一摸鼻尖,竟然渗出了细汗。她莞尔,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人看两眼就这般脸红心跳。
马车出了江宁府直奔驿道,快马扬鞭,离江都越来越近了。
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让叶清潭浑身发紧。十二年没有见过的爹娘是否安康?一直不爱说话的小弟是否还在?想到上一世对亲人的负疚,她的心好疼。
就要见到那个人了,她的心思也越发地沉重。
杜若见她额上有汗,打起了扇子。半夏拉着车帘子,望着路边的风景不时惊叹。
“半夏,你别总大惊小怪的,惹人注意就不好了。”杜若心里的怨火一股恼撒向半夏。
早上出来前她又打听过了,东院姨奶奶已经病得不醒人事了。大夫人黎氏和姨娘顾氏都守在沈云溪的屋里,已经派人去找大少爷方安旭了。大夫人是为了不让叶清潭回娘家的心情受到影响,才让大家都瞒着她。
半夏不好意思地缩回头,朝叶清潭笑笑,“奴婢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有点激动过头了。以前在府里,奴婢最远就是和柳嫂子去庄子上收菜。”
“你要看就看吧,只是注意不要碰了头。”叶清潭轻笑,顺手拿起手边的锦盒打开。
半夏惊讶道:“啊,原来是砚台。”
“是呀,大夫人怎么让抱琴送了一个砚台来。”杜若摇着扇子俯身要去摸。
“不能摸!”叶清潭把锦盒盖上,“这可是楚州有名的龙泉砚。”
“就是那种摸一下蟾蜍头就会出水的砚台?”杜若还是有些见识的。
叶清潭点头,她也没想到黎氏给她准备了八个箱笼的回门礼,又特意在临出门前让抱琴送这个锦盒来。
“那得好贵吧!能不能让奴婢再看看?”半夏伸长脖子,杜若又用扇子拍她。
“是呀,是无价之宝。”叶清潭笑着打开盒盖。两个小丫头啧啧称羡,半夏没心没肺地道:“大夫人对大少奶奶真心好!听说以前的几个大少奶奶回娘家,都没有这么丰厚的回门礼呢!”
杜若啪一掌拍在半夏的胳膊的上,半夏揉着胳膊,方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叶清潭的目光全在手里的锦盒上,似乎根本没听到半夏的话,半夏尴尬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些。
刚过午时,马车就到了江都。一众人下车,单是搬箱笼的方府家丁就来了五六个。一溜的挂红箱笼在叶家门前排开,引得邻人行者注目。
半夏和杜若扶着叶清潭下车,叶清潭的娘早就听到报信,一路小跑着来迎她。
“瞧瞧你,女儿回来急成这样!”叶清潭的爹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望着她们进门。
“我哪是急的,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清潭娘拉着她的手,眼泪就掉下来了,“清潭呀,你不知道,你走这两天你爹比我还担心你。按说咱们和方家是门不当户不对,方家强媒硬娶,你爹生怕你在方家受欺负……”
“胡说什么!”清潭爹起身,喊张嫂准备饭菜,“你路上一定没吃饭,让张嫂给你做你最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