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懿怀抱着瓷瓶,由送亲太太搀扶着走到陆烁近前,这时另一个喜娘递上喜带,一头连着陆烁,一头连着袁文懿,这对新鲜出炉的小夫妻,脱离周遭诸人的指引,相携着向正厅走去。
顾虑着袁文懿目不能视,陆烁走的很慢,而前头也有两个打扮喜气的小厮在前引路,随同两人的步伐接铺红毡,使得新娘能脚不沾地。
待袁文懿由陆烁牵引着,跨过马鞍,走过火盆,经历了一番礼节之后,夫妻二人才终于走进了正厅之内,一同在几位长辈面前跪下了。
两人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一跪三叩首,敬意十足。
待三位长辈包了红封,一人拿上一个之后,两人才从地上起身,相对站了起来。
此时吉时已到,知客师会意,面向众观礼着,高声诵叫起来。
“一拜天地!”
两人面向大厅外头,恭敬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这一礼是给三位长辈的。
“夫妻对拜!”
夫妻交拜的时刻……
看着眼前的袁文懿,陆烁的心再次砰砰跳动起来。
夫妻对拜!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
和许多对夫妻一样,会遭遇沮丧困窘,会经历顺境坦途,但无论何时,只要双方不叛不逆,他们定能相守一生。
想到这里,陆烁毫不犹豫,躬身拜了下去。
谁知动作过大,竟然不小心撞了袁文懿的头。
见到两夫妻头碰头,周遭观礼的人立刻善意的笑笑,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更为松快。
陆烁面容微窘,不过此时他顾不得不好意思,看着眼前差点倒退一步的袁文懿,忙问道:“表妹……你,你没事吧……”
闻言,袁文懿头垂的更低,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没事!”
陆烁虽看不清她表情,却知道,此刻的她定然是红霞满面,娇羞不堪的。
想到这里,陆烁颇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做……该做什么……哪怕袁文懿根本看不到,他也极为的羞窘。
所幸此时知客师眼见两人都站稳了,继续唱了一声:“送入洞房!”才算缓解了陆烁的尴尬。
陆烁忙半扶着袁文懿,牵着手中红色的缎带,在送亲太太的指引下向新房走去。
新房位于知园,名为“雅筠馆”,占地极大,风景亦是极美,跟着一同过来的诸府女眷们一见这场景,顿时议论开来,纷纷感叹陆家对新娘子倒是真的重视。
袁文懿被陆烁牵着进了卧室。
由送亲太太指引着,两人双双坐在了大床上,这时送亲太太跪下来,一阵动作,将陆烁的左衣襟压倒了袁文懿的右衣襟上。
见此,陆烁又是一叹。
这一场婚礼下来,时时处处都标榜着“夫大于天”的意思,实在令他反感。
不过,反感归反感,其他人却根本不这么想,送亲太太和前来观礼的诸位太太神色正常,将此视作理所当然,就连袁文懿本人,对此也不甚排斥。
陆烁无奈,正在叹息中,送礼太太却已将一切收拾停当,开始高唱“撒帐歌”。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娇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
一边唱着,一边还要撒喜果于帐中,所撒的物品里面有枣、栗子、花生等,利用谐音表示“早立子”、“花着生”。
陆烁听着这撒帐歌,脸上却渐渐烧了起来。
这撒帐歌,虽说极为含蓄,但内里的内容,却让人忍不住遐想,当真是……
少儿不宜啊!
而这时候,围观着的诸位太太们也三三两两笑了起来,很显然都明白这其中寓意不同。
见此陆烁更为羞窘,转头看向一边的袁文懿,见她也微垂下头,素手在宽大的袖中来回捻动,想来也是明了了这歌中的意思。
陆烁心中不落忍,忙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将大手覆到她的小手之上,拍了片,给她安慰之意。
袁文懿手上一颤,显然没料到陆烁会突然握住她的手。
不过她并没有羞窘,很快也跟着回握了过去。
小夫妻两个自以为动作隐蔽,却不知这一番遮遮掩掩的互动,却早已落到一旁观礼的诸位太太眼中。
“哟!”
有人笑了起来。
“咱们的新郎官可真是心急!这礼还没走完呢,就先摸上手了……”
说罢,兀自笑了起来。
陆烁听得一愣,袁文懿也是一阵羞窘,抬手就要退回去,却被陆烁拉住了,正大光明交握起来。
看都看到了,还怕什么?
再者,他们还是夫妻,有什么好羞窘的……
这样想着,陆烁更为坦然起来。
周遭其他官夫人听了女子那话,也跟着望过去,正瞧见夫妻俩的这一番互动,也跟着吃吃笑了起来。
都是善意的笑容,不过这些浸淫内宅多年的官夫人们,眼见小夫妻感情如此之好,不由想到各自新婚时,当时也是柔情蜜意,无奈如今却一个个变了样,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来。
陆烁可不知这些人心中的小纠结,此时仪式还在继续着,终于要到挑盖头的时候。
陆烁从丫鬟手中接过喜称,一点点缓缓跳开了袁文懿的盖头。
只见袁文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