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下首的官员俱都嘀嘀咕咕小声议论起来。
探究的目光,也在高卓和轩德太子之间徘徊。
惠崇帝见高卓站了出来,略微挑了挑眉,转头看了轩德太子一眼。
这一眼意味深长。
轩德太子如芒在背,被惠崇帝看的浑身都僵直了。
“高爱卿所为何事啊?不妨说来听听。”
对于高卓的奏本,惠崇帝竟然也没有加以阻止!
下首的官员见惠崇帝如此反应,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日蔡绍虞进了诏狱的事,满京师的人全都知道了,惠崇帝不可能没听到风声。
既如此,那今日高卓站出来是为了什么,众官员就都心知肚明了!
明明之前惠崇帝袒护轩德太子的意图十分明显,怎么现下却拦都不拦呢?
高卓却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惠崇帝虽说袒护太子,但还算得上是公私分明的!
卖官鬻爵不是小事,他不可能说都不说,就任由真相被灰尘掩盖。
“回禀圣上!老臣作为监审,前些日子负责和三司的三位长官共同审理周良甫,昨日终审时,终于从他口中问出话来!据他所称,这卖官鬻爵一事并非他一人所为,都指挥使蔡绍虞也参与其中,且从证据来看,蔡绍虞还是主谋,而周良甫不过听他吩咐办事罢了!”
什么?
高卓话音一落,下面立刻如同炸了锅一般,众官员齐齐议论起来。
蔡绍虞参与其中也就罢了,从昨天三司的动作来看,众人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结果。
但要说蔡绍虞是主谋,且还让周良甫听他吩咐办事,这就有点荒唐了!
两人同为二品大员,但自古文重武轻,在周良甫面前,蔡绍虞可是要矮上一头的,周良甫听他办事,除非……
众官员的目光齐齐瞄向了轩德太子!
除非背后还有人在!
而让周良甫听令的也不是蔡绍虞,而是站在蔡绍虞背后的轩德太子。
轩德太子被众官员看的面色紫涨,全都紧紧握了起来,双眼喷火瞪视着高卓,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肉来!
这个老贼!还是贼心不死!
高卓稳稳的站在大殿正中央,任群臣打量,任太子怒目而视,他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只半抬着看向惠崇帝,等着他的反应。
“蔡绍虞?”
惠崇帝摸摸胡子,提声问了一句。
“朕记得昨日庆国公到宫门前哭诉过,说是三司连个诏令都没有,就将蔡绍虞直接押进三司去了?”
“正有此事!”
闻听惠崇帝如此问,下首太子党的一人立刻站出来,表情颇为愤恨。
“庆国公府乃是百年世家,蔡大人又是朝中二品大员,三司问都不问便直接将人抓走,不知究竟是何居心?是否要效仿几年前的董大人?”
两方对阵,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不能从一开始,便完全被高卓压制住了!
说起董大人,下首官员才想起来,几年前蔡绍虞也被三司抓进去一次,且还严刑拷打,形容十分狼狈。
刑部侍郎惊的一头冷汗,慌忙站出来,辩解道:“庆国公误会了!昨日请蔡大人到三司来,不过是想问些话,他在里头吃好住好,三司并不敢乱动私刑!”
惠崇帝略微点点头,也不再提这事,而是问高卓:“周良甫既供出了蔡绍虞,可有什么证据不曾?”
闻言,太子党的言官讪讪的退下。
刑部侍郎也终于放下了心。
高卓回道:“启禀圣上,自然是有的!且证据还不少!”
说罢,高卓便从袖中取出一册账本,递到周雨安手上,交由惠崇帝细看。
账本只有薄薄的几页,惠崇帝却翻了许久。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众官员噤若寒蝉,不知道那账本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但看惠崇帝脸色阴沉、面色不佳的样子,便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轩德太子也吓得惨无人色。
这账本……是什么鬼?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
难不成周良甫还特意留了一手?
想及此,轩德太子面色难看起来,也顾不得去愤恨高卓了,不停地冲着下首的太子党众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想办法。
“这个蔡绍虞!”
良久,惠崇帝终于“砰”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账本。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轩德太子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抖,跟着下首的官员一起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息怒?朕竟不知,堂堂的吏部,竟然蛇鼠一窝,暗下里干下了这般的勾当!买卖官职、随意安排官员任区!好好地官员,说降就降,说升就升!是谁给的你这样的胆子……如此官员,与蛀虫何异?这般的私心,叫朕如何息怒?如何放心将事情交到这种人手上?”
说出此话时,惠崇帝怒目瞪向轩德太子!
卖官鬻爵一案,究竟如何,他心里全都清楚。
原本以为只是买卖官职,但看了这本账册,惠崇帝方才反应过来,轩德太子的手竟然伸了这么长!
但凡异党,便找借口或是降职或是罢免。各地方的长官,都被他借着吏部安排把控,只差没将他架空了!
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无法容忍的事!
哪怕做出此事的是他的儿子!
惠崇帝失望的看向轩德太子!
这个儿子,不仅无能,也太心急!
看来袁公所说不错!这孩子,还是要让他吃一番苦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