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同乡试一样,考试共分为三场,每场三天,都是前一天进场,后一天出场。
不过与乡试不同的是,这三天时间里,考生是不允许出去的,一应活动俱都在这个狭小的号房内进行。
门一旦落了锁,不到时间绝不开门,这是考场规定,便是出了意外状况,也是如此。
像前朝就有记载,有一年考场大火,接连烧死了十余名举人,但主考官硬是不许开号房门,最后这些举人被活活烧死在里头。
虽说最后,皇帝为这些学子立了衣冠冢,但人都没了,再多的荣耀又有何用?
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到了今朝,太祖皇帝改元大齐,极为重视人才选拔,将这规矩也略修改了一番。
凡遇非常之事,监考官们必须以举子生命为重,人文关怀倒是多了不止一点半点。
只不过,考院之大,许多地方往往力有不逮。
因此,防火什么的,就显得极为重要,一不小心烧死在里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也因为深知这一点,陆烁每次进场考试时,最小心的就是号房内的火种问题。
此时,陆烁刚一进场,先将带来的考篮、书箱归置好,这才眼神一扫,将号房内的景象大致看了一遍。
与乡试没什么不同,除了拐角处的一个小型的恭桶。
没错,就是恭桶。
考生不得出号房,吃喝拉撒都在号房内,这是陆烁一早便知道的。
不过眼下看到这恭桶,陆烁还是觉得十分不适。
试想一下,吃饭的时候、答卷的时候,一只恭桶放在室内。
那滋味,想想也是醉了……
陆烁只得安慰自己,前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自己不过是在走他们走过的老路罢了。
况且,如今正是三月份,天气严寒,加之恭桶旁又有厚厚的一层锅灰,想来味道不至于过大。
忍忍也就过去了……
陆烁心理建设了一番,这才快手快脚用油布作顶搭好,挂好门帘,又将一应考试用具规整放好,一切才算是妥当。
等他收拾好,外头天光也已经大亮了。
外头的云板敲击声响了起来,这时房门右侧的小窗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重物落地的声音。
陆烁便知道,这是书吏来送考卷了。
他连忙从篮中取出试卷,打开来略略翻过,见所有的纸张均无异样,这才放下心,走到书桌旁坐下,开始细细浏览起来。
照例,他先将试卷通览一遍,大致确定了每道题目的难度以及用时,安排好每道题大概需要的时间,这才写上名讳,开始动笔。
同乡试一样,会试也是重视第一场,难度是最大的也在第一场,而后头两场难度都在其次。
也因此,众考生对第一场最为重视,花费的心思精力也是最多的。
陆烁身为其中一员,自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沉下心来,仔细阅题,发现相比于乡试来说,这一场,果真十分的有难度。
陆烁阅罢叹了口气。
这些题目,难归难,但要答出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只不过,这可是会试!
会试,举国之才全都聚于彀文书院这方寸之地,共同答题。
常言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即便陆烁前几次科举俱都考的不错,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上一科会试当中,名列前茅的,还是要以两淮之地的考生居多,而京师学子反倒在其次。
陆烁的志气可不止于考上而已。
也因此,在答对的情况下,他还必须讲究新意,规整文章布局,如此才能为试卷加分,使得阅卷官看后眼前一亮,为他的试卷多争取些近前的余地。
陆烁脑中仔细思虑的一番,便甩甩头,将多余的想法俱都抛之脑后,开始仔细地审题做题。
今日是第一场第一试,所考的是四道四书里的经义题。
第一道略略简单点,陆烁仔细看了一下,题目为“巍巍乎唯天为大”。
陆烁只略一思考,就想到这句乃是出自《论语·泰伯》。
这句话,本是用来称赞尧帝的,赞扬他德行高尚,效法上天,制定出符合民众意愿的政令,功劳如同大地一样宽广云云……
不过,陆烁看了题目,却有些无语。
想不到会试的第一道题目,竟然就是要考生们拍当政者马屁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科举选拔出来的臣子,都是为当政者所用的。
若是学子们对惠崇帝连起码的崇敬都没有,何谈鞠躬尽瘁的效劳?
陆烁心内吐槽了一阵,便静下心来,首先定下题目。
题为“大圣齐天”!
将惠崇帝比作尧帝,一心操劳,为百姓为社稷,功堪与天齐……
接着便引经据典,引圣人之言,再与惠崇帝今年来的功劳相结合,凡此种种,将惠崇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却又含而不露,端的是有水平。
陆烁自己都想赞扬一句666了……
小试牛刀,第一道题做完,陆烁完全进入到状态中去,笔下不停,接着往下写。
越往下,题目越是难,等到了中午时分,他也不过堪堪答完两道而已……
第一场的每一试,试卷当天便会收走,时间倒是挺紧迫的。
加之,后面两道颇有难度,因此陆烁十分的重视,也不再像乡试那般悠闲了。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他要在考场中度过三天,因而不敢疏忽,便一边煮粥,一边继续往下审题。
饭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