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烁就劝他道:“考后不说题,这是先生特特训诫过的,眼下结果已定,再纠结已是无用,倒不如抛开这些,专心准备下一场……”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龙门前。
龙门前排着不算长的队伍,士兵正清点着人数,只有人数满三十人,方能一同开门出去。
而此时龙门下站着的学子,尚不足二十人,很显然还远远不够。
陆烁随意望了几眼,发现有几个竟都眼熟,都是以往院试的时候上过榜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此次的佼佼者了吧!
毕竟,乡试何其重要,若是没有充足的把握,一般考生是不会提前出场的。
陆烁正这样想着时,一声叹息从耳边飘来。
他转头一看,就见孙哲眉头微垂,方才颓唐的情绪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多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
他念叨了一句,摇摇头神情更为沮丧,随后就不再往下说了。
陆烁明白他的意思。
人非草木,这些汹涌的情感yù_wàng本是由心而发,又岂是人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理解归理解,只是这样消极的情绪可要不得,接下来还有两场历时六天的考试,若是因此受到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孙哲家境并不算好,若是三年后再来一趟,怕是会吃不消!
陆烁可不想见到好朋友留下这样的遗憾。
他垂下头,看着地上尚带着湿意的青石板路,想了想,方才肃然转头面向孙哲。
孙哲让他这严肃的目光看的一愣,竟有些不敢直视起来,方才的沮丧难过亦被他暂时忘却了。
陆烁问道:“孙大哥最后一道题目,可是交的白卷?”
额……
孙哲维持着原先的动作,面色木然,机械地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白卷。
若交的白卷,此时他就不止是沮丧了。
“可是草草写就的?”
孙哲一愣,随即回答道:“不是,我是深思熟虑了好久,方才写上去的……你这么问,是要做什么?我……”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陆烁这时候沉下脸来,严肃说道:“既然交的不是白卷,又不是草草答完的,师兄又有何忧虑的?既然你并不知道确切答案,那么是对是错,你又如何能确定?再者,这道总论题,不像四书五经,答案并不确定,你又怎么能知道,你的答案一定是不对的呢?”
越往下说,陆烁越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原本的歪理也让他说的有理有据起来。
这题本来就是开放题嘛!
又没有确切的答案。
只要大致方向对,其余的,就要看个人积累以及阅卷官的喜好了。
孙哲一时倒被陆烁说的话惊住了。
他低头想了想,面上有了些恍然之色。
陆烁趁热打铁,继续道:“若这道题你本没有错,却为了心里的患得患失影响了下面的两场,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放宽心,什么都不要想……想得多了,于已经过去的那场无益,却会直接影响下面两场……”
话音一落,陆烁就听孙哲舒了口气。
他抬头望着天上已经升起的太阳,深吸了老两口气,方才敛衽施礼,诚恳道:“烁弟开导的是,倒是为兄的过于糊涂了,险些忘了考场大忌……”
陆烁见他面上黯然散去,转而被畅怀取代,就知道他这是彻底想开了。
陆烁默然笑笑,什么也没说,只再次拍了拍他的手臂。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没有等多久,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出了考院,总算凑够了三十人。
陆烁和孙哲一同出了彀文学院,坐上了早已等在院门外的马车,紧赶着回府去了。
回去之后,陆烁吃饱喝足,也不再去看书本试题,而是直接闷头大睡,将考试什么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此时临门一脚,紧赶慢赶去看课本已经无益,记不住不说,还有可能打乱本已经梳理顺畅的思路。
并且,该看的能看的,这些年陆烁在桃山书院基本都已看过,他基本都已烂熟于心。
也因此,相比于复习,眼下对于陆烁来说,更为迫切的却是养精蓄锐,好好恢复元气。
之前在考场里,再怎么准备充分,终究比不得家里,陆烁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一场轮下来,身体很是疲惫。
好好休息了一场,很快下面的两场考试就接踵而至。
不过相较于最重要的第一场来说,后面两场难度就要小的多,陆烁答起来并不算吃力。
但这场考试考试过久,劳心劳力,等到了最后一天时,陆烁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这时候,他学武多年的有点就显露出来的,终究还是让他坚持下来了。
其他人却不如他这般幸运了,临到出场时,许多人已经面如菜色,活像刚从勾栏院里走出来一般。
更有甚者,考试中途直接晕倒在号房内,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被士兵拖着送出了号房。
到了此时,陆烁心中更为庆幸,之前跟着秦师傅学习功夫果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三年一度的乡试,就这般落下了帷幕,众考生高兴也好失望也罢,时间却是不等人的。
试卷全都收上来之后,紧接着就是紧张地阅卷了。
礼部又开始忙碌起来。
众阅卷官齐齐埋头翻阅试卷,无一人喧哗,巡按也时不时的在旁巡视探问,以防出现作假之事。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