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像是表妹的行事作风…若真是病了,男女有别,我也并不精通医术,去了也是无用……事关表妹,不宜惊动别人……这才找了嬷嬷过来,想让您帮忙看个究竟。”
陆烁神情严肃,将“看个究竟”四字咬的极为清楚,却把小厮所说的“袁文懿有事要讲”一事略过去了。
房妈妈神情一凛,顿时明白了陆烁的意思。
虽说袁家内宅清净,并没有什么腌臜事,但她跟在袁老夫人身旁已久,京师那些世家内里的污糟却没少见。
今日陆烁找她来这一趟,分明是另有所指。
房妈妈想通这些之后,对陆烁更为高看一眼。
今日若无事还好,陆烁此番举动,并不会对袁文懿造成什么名声上的损害。
若是真的有什么,这人借着袁文懿的名头来算计陆烁,着实是可恶……且这人必定跟袁家有什么联系,要不然也无法使唤袁家的下人。
陆烁此举既保全了自己,也算给袁家留存了面子。
毕竟,再怎么亲近,终究只是外家。
房妈妈心思转了几转,低头想了想,才笑道:“表少爷放心,此事包在老奴身上……不过去之前,老奴还要劳烦您一回……”
陆烁笑着点头道:“不言劳烦,有什么话妈妈尽管说……”
房妈妈指了个身量高挑的丫鬟出来,又附身与陆烁耳语了几句,陆烁这才点点头,与那丫鬟一前一后进了一旁的客房。
不过须臾时间,房内就出来两个作相似打扮的书生。
陆烁在人前站定,看了看站在他身旁、已经换上他的外衣的丫鬟。
夜色下,丫鬟的脸看不太清,一时间竟是雌雄难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看来房妈妈是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
他舒了口气,目送房妈妈带着假“陆烁”和四个亲信丫鬟、往望春楼的方向行去。
等人都走了,陆烁才低头看了看穿着的这身已然变了模样的华服,笑了笑,复又转身回了宴上。
须臾,陆烁就又坐回到原位置上。
而此时,女方宴会已经散了,而男宾这边虽未散,却也已经接近尾声了,陆烁又闲坐了一会儿,方才同众表哥一起送走了宾客们。
等客人们陆陆续续走了,袁仲道与陆烁等人正商量着是就此散了还是另开小宴时,那头却有管事来报,说是袁老夫人有请。
陆烁心里一突。
明白那事必定是有结果了,且不会是什么好结果,要不然袁老夫人也不会特意将袁仲道叫过去一趟。
“这老太婆~又要做什么事!”
袁仲道喝的有点大,正在兴头上,听闻袁老夫人叫他,不由泛起了嘀咕。
不过嘀咕归嘀咕,老妻的话他却不会不听,于是交代了几兄弟一声,就随着管事往后院去了。
见袁仲道走了,几兄弟醉的醉,晕的晕,就也不久留。相互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各自的小厮分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叫冷风一吹,陆烁的头脑更为清晰起来。
他不由思量起今日之事。
叫他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又有着什么目的?
夜色愈发深沉,袁老夫人所在的院落却是灯火通明。
主院前后左右都留着丫头婆子看守着,且个个面容严肃,真正铁桶一般。
袁仲道见此,尚不明内情,等进了小花厅,见到跪在地上的人时,他才面容一肃,脸上笑容减少,真正重视起来。
只因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氏和她的侄女杨月娇。
此时杨氏梗着脖子,努力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不过她略微发抖的双手,却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杨氏帮着治理后宅多年,二老虽对她的掐尖好强有些不喜,不过念在她子嗣多且管理手段好的份上,二老并未说什么,且在人前一直给足了她面子。
故而,今日当着众丫鬟婆子的面,杨氏这一跪,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至于一旁的杨月娇,则脸色灰败、垂头丧气,低着头不敢以面目示人。
两人心思不一,此时却都似约定好了一般,俱都沉默不言。
与此同时,袁老夫人在上首的罗汉床上坐着,而在她身边,还坐着钟氏。
除此之外,室内围着的丫头婆子虽是不多,却都是袁老夫人颇为信任倚重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仲道声音极为严厉,他几步走到罗汉床上坐下,转身问袁老夫人道。
袁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怒色。
听袁仲道如此问,她也不解释,而是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房妈妈。
房妈妈立在袁老夫人下首,听此吩咐,就半垂着眼皮,一点一点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略过前情,只说望春楼所发生之事。
房妈妈道:“……老奴听表少爷说了之后,见这人竟然用三姑娘的名头行事,心中气愤,便使了计,让碧云假扮表少爷行事……”
袁仲道听房妈妈利用碧云行事,暗自点了点头,虽没说,对此却是赞赏的。
下头跪着的杨氏姑侄却是又惊又气又怕,怎么也想不到,她们行动还未开始,就叫陆烁瞧出了破绽。
明明是多方打听,将各处事都谋算到了,怎的还是出了这样的差错?
两人一时冷汗涔涔,心中更为慌乱。
房妈妈得了赞赏,却无半点的欣喜,而是接着向下讲。
原来房妈妈带着碧云去到望春楼时,外头无一人守着,楼内也是灯火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