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阁老说完,笑的愈发畅快。
这世上,从来没有甘心情愿被人压在头顶的,高阁老是,岳阁老自然也是。
只不过有的人行事张扬、步步高调,有的人则步步为营、韬光养晦罢了!
“四皇子若真的有这个毛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他的荣华路也就到头了!于太子而言,此时岂不是扳倒他,稳固东宫之位的一个好机会?外公,您要不要……”
久久,杜鼎臣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不由脱口而出道。
“不妥!”
岳阁老听此,却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为何?”杜鼎臣诧异,“若是能将断袖的名头给他坐实了,他就再无翻身的可能!四殿下一倒,高卓也就同朝菌蟪蛄一般,对您再也形成不了压力,到时内阁只余您一人,您也可扬眉吐气了!”
岳阁老听罢,摇头笑了笑,看着杜鼎臣道:“你看着吧!不管这事是不是事实,陛下必定都会帮着捂的严严实实,事涉皇家颜面,若是我这时候撞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这……”杜鼎臣拧了拧眉,迟疑道:“今日在场这么多人,加之太子殿下的有心为之,只怕不出今晚,这事就要传的沸沸扬扬了,到时候不管四皇子是不是断袖,只要有心人背后推动,即便不是也能传成是了,陛下便是手段再厉害,还能堵得住满京师人的悠悠之口吗?”
岳阁老听罢,却是哼了一声,“能不能,就要看皇后等人聪明不聪明了!若是聪明,就该主动帮四皇子掩饰才对!陛下当年夺位激烈,杀起……也毫不手软,但这做父亲的,最不希望的就是皇子们手足相残。眼下朝堂上斗争的最厉害的就是他们二位,陛下这些年不闻不问,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陈皇后人虽暴躁,对圣上却最是了解,今日姜府里的这番变故,轩德太子怕是并未禀报陈皇后知晓。
这么蠢的糊涂事,亏他干的出来。
还是该让陈皇后知晓啊!
“您是说……”杜鼎臣恍惚有些明白了岳阁老的意思了。
岳阁老却没有理会杜鼎臣的疑虑,他掀开车帘,外面立刻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凑近了,岳阁老附耳嘀咕了几句,那人就闪身出了队伍,快步走远了。
等他消失在视线中,岳阁老才放了帘子,看着车顶,自言自语道:“走了个狼,又来了头虎,且还是条蛰伏在暗处的猛虎!这人是想要将两位皇子一同毁了……呵呵,岳府窝囊了十余年,如今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此时便是不发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还是静观其变吧……”
杜鼎臣将他刚刚那番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再听完这话,他皱了皱老的神色,低头思索一会儿,也不再多说。
……
等了好一会儿,陆昀父子与陆昉三人才终于等到出府的罗氏一行人。
罗氏与袁氏两人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等见到陆昀父子全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姜府外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宜说太多,两人也不多问,匆匆上了来时的马车,就跟着队伍快速回府去了。
等回到敬国公府时,都已经到戌时中了。
知道有事要说,白氏倒也识趣,临到琦园入口时就主动告辞规避,袁氏虽心急如焚,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一来不合规矩,二来白氏已经告辞,她若是单独留下来,倒也不好看,因而,她也只能学着白氏,低眉敛首告退一声回了知园。
因而,等在松鹤堂里安定下来之后,就只余祖孙三代四个人了。
“今日我在姜府后宅,远远就听到一阵尖叫,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氏才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问了起来。
陆昀没有回答,而是先问道:“娘与大嫂几个在后宅,今日可遇到什么麻烦没有?”
罗氏摇摇头,“哪里会有什么麻烦,都是各府的一些女眷,虽会有些口角,却也都是遮遮掩掩十分隐晦的小伎俩!倒是你们——”
罗氏的视线扫过坐在下首的三个人,叹了口气,道:“想到你们三个都在前院,花宴正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又听姜夫人说轩德太子驾临了姜府,我这心哟!就一直空落落的,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边说着,边捂了捂胸口,半倒在身后的大迎枕上。
陆烁见他如此,忙走上前去,替她抚了抚背,又端上了一盏茶。
“娘放心!出差错的不是我们,而是四皇子与轩德太子两个!”
陆昉没料到罗氏反应这样大,忙出声道。
“四皇子?”罗氏吸了口气,“四皇子怎也在场,可…姜夫人怎么提都没提他?这是怎么回事?”
皇子驾临姜府,那是姜府的荣耀与脸面,姜夫人提都没提,显然是并不知情!
陆昀与陆昉对视了一眼,陆昀冲陆昉点了点头,陆昉就叹口气,去除了陆昀父子那一段,将今日在宴上其他的所见所闻全都大略说了一遍。
等全都听完,罗氏的表情可想而知。
陆昀兄弟两个见他如此,倒是十分理解。四皇子身份尊贵,今日却被几个粗鄙的侍卫压在身下、且这场景竟还被朝堂上过半的众臣瞧见了,简直是荒唐至极!更何况,这四皇子还极有可能是个断袖!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罗氏震惊良久,才道:“这……太子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这样算计四皇子!”
果然,大部分人知道这件事,第一想法就是这件事是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