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陆烁听到清泉带来的消息,手一抖,丢了手中的毛笔,惊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拔高了声音,急急问了一句。
这消息太过骇人,又来的突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莫不是在骗我吧!光天化日之下,咱们府上又来了这么多的客人,陆炘他怎么敢……”
陆烁声音颤了颤,不待清泉回答,又开口确认了一遍。
清泉站在陆烁的书桌前,耸着鼻子,面上十分的精彩,又是幸灾乐祸又是忧愁的样子,一张脸上的表情万分复杂。
“少爷,小的怎么会骗您,刚刚碧桃就跟在太太身边当值,这可是她亲眼见到的,现在后院乱成一团,碧桃也是抽了空才回了前院,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您的,好让您提前有个准备。您就是不信我,也该信她啊!”
陆烁看着清泉开开合合的一张嘴,心弦一颤,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清泉接着道:“碧桃说的可吓人!那畜生凶悍的很,在场的七八个丫头婆子都受了点伤,这还不算,最惨的是杨姨娘,她那肚子里还怀着金贵的小公子呢,那畜生就跟疯了一样,专冲着杨姨娘的肚子上扑,杨姨娘左挡右挡,到底没抵挡住,脸被划花了不说,一边的腿还被那畜生狠咬了几口,听说肉都被拽下来了,她被扑着摔倒在地上,碧桃说了,当时流了好大一滩血,肚子里的小公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陆烁听完这话,眼神闪了闪,却还是站着没动,也不言不语。
清泉自顾自感叹了起来:“啧啧啧,少爷,您说大少爷怎么那么狠的心,竟然放狗把杨姨娘活活咬成这样,他是疯了吗?想想咱们第一次见他,他牵狗吓唬您的时候,小的还没当回事,想着大少爷怎么说都是大家公子、是咱们国公府的世子爷,不会这么不顾脸面的,现在他竟然敢当着客人的面这么做,小的想想都觉得后怕,咱们真是命大才能活到现在……”
清泉絮絮叨叨个没完,有要说到天亮的趋势。
“好了,真是多嘴多舌!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
陆烁心中想着事情,听着清泉还在那里说个不停,不由不耐烦了起来。
清泉这才噤声。
陆烁慢慢静下心来,在脑中将此事仔细过了一遍。
杨姨娘不过是个妾侍罢了,人微言轻,最金贵的就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跟陆炘可没什么仇没什么怨,陆炘此举,不过是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孕妇向来最为虚弱,一个跟头都可能要了她肚子里胎儿的命!
陆炘若是要害她腹中的胎儿,有的是办法,何必非要用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放狗咬伤杨姨娘的极端方法来呢?
这招可真的算得上是一个昏招!
毕竟,今日花宴上人那么多,人多嘴杂,此事必是瞒不住的,怕是过不了一会儿,敬国公府的世子爷放狗咬伤父亲侍妾的恶名就要传遍京师了!
大齐可不比现代!
在这里,名声对于一个人、尤其是混迹官场的人来说,那可真的是比性命都要重要的!就算陆炘蠢,他身边那些大陈氏留下来的老人可不蠢,又怎么会任着他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来呢!
此时显然是个局,一个毁了陆炘、又害了杨姨娘的局?
一箭双雕,胃口不小。
做局之人会是谁呢?
陆烁闭了闭眼,白氏那笑吟吟的模样,突然迷迷蒙蒙地浮现在他眼前。
陆烁想到这里,猛然睁开眼,问道:“碧桃来前院回消息时,可曾告诉你,园中那么多夫人小姐,到底有多少人亲眼看到了此事?”
抓到做手脚的人确实是很重要,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应该尽快封住外人的嘴。
毕竟,此时可不是什么小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炘是府中的世子,他出了这样一件丑事,影响的可不止是他一人,自己作为他的堂兄弟,名声必然也会受到影响。
陆烁想也不用想,怕是从明日开始,关于敬国公府的流言恐怕就要满天飞了!
敬国公府的清誉啊……
清泉本还想着陆炘作了这样的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心里正暗自幸灾乐祸呢!此时听陆烁一问,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跟着忧愁了起来。
他们公子真是和大公子命里犯冲呢!
他苦着脸道:“咱们太太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晓得事情不对,本想悄悄处理了的,那高夫人却非牵着太太的手,要带着众位夫人一起去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弱了下来。
“除了几个胆小的小姐避开了,今日的客人似是都看到了……”
高夫人?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个人!
陆炘是皇后的亲侄儿,是太子的亲表弟,如今陆炘出了这样的丑事,高府必定要拿此事大做文章了!
陆炘想到这里,再也待不住了,对着清泉道:“走,跟我到后院瞧瞧去!”
边说着,边已快速出了书房的门。
清泉忙点头跟上。
知园与琦园之间有小门相连,事情刚刚发生没多久,陆烁也不确定,来府中做客的女眷们都走完了没有,此时他虽然急,却也知道分寸,因此也不出知园,直接跨过小门去了琦园。
陆烁沿着池塘边沿快步往松鹤堂走,走了约有半刻钟的时间之后,远远地就看到前方的玉兰树下一大摊的血。
这应该就是刚刚的现场了,娘和祖母倒是疏忽,竟忘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