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陆烁就对袁氏说道:“我看不仅要请教养嬷嬷,还需再请个女先生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提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还是该识些字才好!”
袁氏就笑道:“这还用你说?我和你祖母早早就选好了人,是你祖母娘家一个守了寡的远房舅母。听说她学问是极好的,立身又正,方圆百里没有不赞她的贤名的!只可惜她命苦,年纪轻轻就丧了夫,膝下又只余一个女儿,婆家容不下她,她也只能出来做女先生,讨口饭吃!不过,她这样的身份,于咱们家来说倒是方便了!”
陆烁听袁氏早做好了安排,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是母亲与祖母两个合计着选定的,这人必定是不会差的。
陆烁想到这里,才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觉得衣襟上有一股向下坠的压力袭来。
陆烁不由低下了头,就看到陆舜英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好似盛着满满的一汪水,此时正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
陆舜英年纪虽小,却也能察觉出大人话中的好赖来!
以往她每每淘气时,娘总是要提一句,给她找个教养嬷嬷来拧拧性子!
她就知道,这教养嬷嬷必不是什么好的!
如今见哥哥又顺着娘的话头提什么女先生,陆舜英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女先生必定也跟教养嬷嬷似的,专爱打人手板,不是什么好人!
陆烁见她撇着嘴,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却是扑哧一声笑了!
这小淘气!
陆烁这样想着,就又用手去轻轻捏她粉生生白嫩嫩的两颊,直到捏的她有些羞恼了,这才停止了躁动的魔爪。
“看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陆烁边说着,边吩咐候在外面的婆子把那盆花抱进来。
室内登时一股子清香。
“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宝珠茉莉?”
陆舜英的声音清脆欢快,笑嘻嘻地问起陆烁来。
刚刚那些委屈、羞恼什么的,好似都没发生过一般,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陆烁不由笑着点点头。
舜英也不缠着陆烁了,像只花蝴蝶一般,几步跑到那个种着宝珠茉莉的花盆前,静静驻足在那里,睁大了眼睛往那白的花、绿的叶上看。
“你呀,就是惯着她!”
袁氏见陆舜英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也跟着欢喜,嘴上却埋怨。
“她也就两三天的兴头,听你提了一嘴,就想着要,可要真有了,她也不定能喜欢几天呢!”
若是旁的花,袁氏必定也不会多提这一句,只因眼下这盆宝珠茉莉可不常见,整个敬国公府里头,也就澹梅轩和苦笋斋里种了些,加之分株后又不好存活,因而,眼下这一盆虽瞧着精神,却是活不了多久的。
陆烁听了袁氏的话,几步走到罗安床上坐下,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道:“反正也就是盆玩意,她既喜欢,寻给她就是,儿子倒没想太多别的!”
袁氏笑笑没说话,心中却暗暗点头。
哥哥心疼妹妹,这是好事!便是日后她和陆昀两人去了,陆舜英在别人家受了委屈,回到娘家来也能有个撑腰的。
陆烁又询问了一番那位德高望重的女先生的事,这才拿出那份帖子,递到了袁氏面前。
“娘,这是今日门房递进来的帖子,说是蔡府递进来的,蔡家三房的蔡行霈要邀儿子到萩爽阁小聚。”
袁氏接过那帖子,打开看了看。
陆烁继续说道:“自回了京师,儿子还未曾出府过,这蔡行霈又是与儿子同科考试的同年,为人倒是极为爽直的,是个可结交之人,儿子就想着,干脆应了邀约,趁这个机会结交几个好友才是。”
陆烁话音刚落,袁氏就已大略扫完了帖子中的内容。
她笑吟吟道:“是该如此,咱们在河北道待了四五年,如今乍然回到京师,说是人生地不熟都不为过!你爹又不在身旁,你接连错过了几场大宴,如今连个相交的好友都没有。茂国公府跟咱们也算得上是世交了!他家那小公子,自幼跟在严老先生身边读书,严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大儒,连你外祖父都常常夸赞的!我虽没见过,向来他的人品学识必也不差!既然他如今主动给你投帖,这种小文会,你自然是该参加的!”
陆烁早知袁氏会同意,自己来问,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不由点了点头。
“你如今年龄也不小了!”袁氏道,“又跟着卫夫子学了这么多年,早已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不用娘多说,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
这事在理,陆烁点头应了声是。
袁氏接着道:“咱们出去交友,不该是为交友而交友,友有益损,那种心术不正的,若是结交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你如今也大了,要仔细分辨才是!”
陆烁明白袁氏的苦心,这是在教自己为人处世之道呢!
他忙垂首,恭敬道:“娘说的是!儿子省得。”
袁氏这才笑了起来。
他们俩在这边说话,那边的陆舜英围着那宝珠茉莉转了一圈,不错眼的看了一会儿,总算是看够了。
她“噔噔噔”的跑回来,倚在袁氏的腿上,问陆烁道:“哥哥,你没骗我吗?那真的是宝珠茉莉吗?”
说完,又用小肉手指了指那盆花。
“自然是真的,哥哥骗你作甚?”
陆烁笑了笑。
陆舜英低下头,自言自语道:“看着和袁嬷嬷养的珍珠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