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顾初浣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再看地下,萧明俨不知何时已离开房间。
“秦娘,和我一同来的那位公子去了哪里?”
秦娘正在绣花案,见顾初浣询问,放下手中的活计,朝门外一指:“和我家那口子去看地势了。”
“想不到你家相公还有这般古道热心。”
“公子,不,这位姑娘,事已至此,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初浣心里有些恼怒,难道自己女扮男装真的如此不堪,怎么每次都会被别人看出来.....
“秦娘你说。”
“我们夫妻二人在这里也有七八个年头了,早些年还好,近几年来药王谷求医的人不在少数,但从未见到一个人能够得偿所愿的。我家那口子虽然带着那位公子上山勘测地形,不过心里也是明白,即便你们到了药王谷见到了云长道,也终究是无用。江湖人最重承诺,他又怎么会为你们二人而推翻自己之前放出的话呢?”
“道理我都懂,但也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人都是这样,别人说的再言之凿凿,自己不亲自试一试,终会不甘心。”
秦娘微叹一声,又重新拿起绣布旁的细针细细的缝制起来。
顾初浣在她的身旁环绕一圈,然后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秦娘的针走得飞快,她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怎会如此好心提醒你?”
“倒也不难理解,你中了我的灼心散,自然要对我多加提点,祈祷我能活着回来给你解药。”
将花的最后一片叶子封了边,秦娘用剪刀剪断丝线,抬眼道:“你说的也不全对。之前我们夫妻见你二人衣着气度皆是不凡,自然想多捞些好处,毕竟这清苦之地不是时常都能碰见贵客的。姑娘你怪我贪得无厌,对我用了灼心散,我心里并不怪你。”
秦娘顿了顿接着道:“可纵使我们虽非良善之辈,却也不愿有人因为要去药王谷而枉丢性命,所以今日对姑娘的提醒,也算是发自内心。”
听了秦娘的话,顾初浣点点头:“那便多谢秦娘提点了。”
说话间,萧明俨二人从门外缓缓走入。
“如何?”
“由低到高一共是六座山,过了最高的那座便是药王谷。顾姑......公子,后几座山着实险峻,我的体力或许勉强可以应对,至于你,我想还是不要去了吧。”
“我若不去,那这一路的艰辛岂不是白费了?莫非我来只是为了给公子带路,顺便排遣一下旅途的寂寞?””
顾初浣有些隐隐的头疼,这个萧明俨,怎么就不能长长脑子?
萧明俨苦笑一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最好。”
顾初浣转过身朝内间走去:“那便将行李和干粮收拾好,我们即刻启程。”
紫檀宫。
“母妃这么早召儿臣过来,可是外公有消息了?”
姚若兰点点头:“你外公传信来说,替代陈太医的人选已定,即刻便会启程赴京。”
萧正源嘴角带着些许笑意:“那我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姚若兰摇摇头担忧道:“只是陈太医乃是你父皇专属御医,他走以后若由新人接替他的位置,你父皇倒不会说什么,就怕皇后会起疑心,若真是刨根问底查他的来历,只怕会让皇后有可乘之机。”
听见姚若兰担心的是皇后这一块,萧正源的心放了下来:“母妃无需担心,我想皇后可能顾不上这换太医的事了。”
“哦?源儿所言何意?”
“他唯一的儿子已经身中剧毒,恐怕时日无多了。皇后即便再冷血,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她哪里还会有心思考虑其他的事情。”
姚若兰闻言喜出望外,她睁着水灵的眼睛看着萧正源:“源儿,你说的是真的?你外公说这药至少几个月才会发作的,萧明俨怎么提早发作了……”
“这还不是拜皇后娘娘所赐,若不是她逼着二弟去向父皇求殿襄玲珑鼎,二弟也不会触了父皇的逆鳞。事后,听闻皇后还狠狠训斥了二弟。儿臣想,大约是这些原因导致药性提前发作了吧!”
萧正源又似想起什么,对姚若兰问道:“母妃,这药可靠吗?”
“这可是你外公亲手调制,若是没有他的解药,旁人无论如何救不了他。”
姚若兰的脸挂了自信的笑容,对于自己的父亲,她有绝对的信心。
“本来并不想出此下策的,可二弟势头太盛,我也不得不如此为之。希望他不要怪我。”
“怪你?”
姚若兰笑了:“封王封地又怎么样,活着才有争的权利,如今他马上就没有资格和你争了。”
想了想又道:“源儿,除掉了你唯一的劲敌后,你自己也该加把劲儿,若要你父皇将皇位传于你,你也该拿出些镇得住朝臣的政绩才是。”
“儿臣明白。”
“还有,这次你外公炼制的逍遥丸加大了功效,你父皇的身子看似比以往更佳,皇上龙心大悦,昨日还和母妃说你若是这段时日能做出些政绩来,他也好名正言顺的将你封王。源儿,母妃的意思你可懂了?”
听到封王之事,萧正源心下一动,低声道:“儿臣明白该如何做。”
姚若兰是知道萧正源的本事的,自然也没有太过担心,只是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后,才让萧正源跪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