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椿观战片刻,冷哼:“废物。”
外间也有大骂:“废物废物,快把我放下来,这么个网子都拆不开!”
姬无法虽被裹成个虫茧,钉在了墙上,奈何嘴没堵,乱嚷嚷。
此时楼里有人来,把姬无法往下撕扯,可惜穆椿的钓线非凡品,怎么都撕扯不下。
说话间,姬颂才从楼上跑下来,却是满身碎裂钓丝缠绕,好不狼狈。
姬无法一见姬颂,顿时大嚎:“爷爷!救命啊!这个丑女人欺负人,她欠钱还欺负人……”
“聒噪。”穆椿反手一个诀,打在了姬无法的嘴巴上。姬无法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把脸憋得通红。
到底自家的孙子,姬颂还是上前把姬无法撕了下来,扯开了他身上钓线。
姬无法把脑袋埋在姬颂怀里哼唧唧:“呜呜呜,爷爷,丑女人……”
穆椿眼刀横来,姬无法哽了一下,改口道:“那个臭小子,叫胡无天的,欺负人。”
姬颂只得哄上一哄,还许了个好处,再把姬无法塞给众徒:“带他下去玩儿。”
众人领命,带着姬无法离去。
穆椿冷眼瞧着:“溺子如杀子,留神有奇祸。”
“他老子娘去祭神了,回来自会管教。”
姬颂转身围着穆椿绕三圈:“你把那小子藏哪儿去了?”
穆椿指了指腰上钓竿。
姬颂瞪眼睛:“这是要作甚?那里装着你三万厉魂,能把他生吞了!”
穆椿不语,却举起手中黑条物什,问姬颂:“你来看看,这是个什么。”
姬颂当下什么都抛在脑后,凑上来,眉开眼笑。他接过黑条捧起来,左看右看,摸摸嗅嗅。
“古怪,好像是根骨头。”姬颂面色肃穆,捧了骨头举到眉头,走了几个诡异步子,一声喝,“现!”
他手上便出现个圆泡,圆泡之内似有流液,直将姬颂双手并黑条一起包裹住。
姬颂屈指一弹,一股波纹散开。
继而有声音扩散,在整层楼里响动。
“怦——怦——怦——”
缓慢微弱,又缠绵不绝。
姬颂大惊,扭头去看穆椿:“此物原主还活着。这是魔功?不对,好像妖术,也不是。是神通!巫阳礼魂诏。这是通过骨头招谁去见他?”
正说着,黑条忽然剧烈震动。姬颂一时不察脱了手,黑条直冲穆椿腰间撞去。
穆椿侧身一步,握住黑条,将它紧紧攥在手里:“不知他是找荣枯,还是找胡天。只是那等废物,有没有命出来仍是两说。”
穆椿说着,盘腿坐下,手中紧攥黑条,闭目养神。
星河芥子里,废物胡天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他也不知杀了多久,也不知杀了多少条鱼,只觉得双手麻木,自己脑子“嗡嗡嗡”地轰鸣,手里却还不住抓了鱼头鱼尾折成两半。胡天拧腰挪步,手撕脚踩,间或牙口都用上,脚底挪步,躲开黑影袭击。
便是越战越勇,满眼里邪物厉魂慢下一拍来。一个转身停顿,也成了破绽。
胡天浑浑然,再去看那黑影,竟是中心一个凝实的点,四下都是黑气罢了。再待黑影袭来,便是伸手握住中心那处凝实黑点。
一握之下,剧痛专心而来,顷刻那点已似钻入神魂。
胡天不语,早已杀红了眼,顾不得一身剐,奔着其他黑影而去。只烙了满手斑驳黑点。一下如被火烙,一下如被雪浇。
胡天却只合住双手,恨不得毁天灭地,无数黑点竟一个一个被碾成粉末。
此时平日各种机巧心思早退却,只剩下一个“杀”念。
骤然间魂魄颤动,满身钢钉齐鸣。胡天如坠炼狱,却只管去同那些厉魂杀伐。双眼挣红,满身青筋暴起,却是不乱呼吸。
一条路杀将,当真是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到杀到巨鲸面前,眼前巨鲸如山峦,杀气凛然。
胡天只管急速向前,便是两厢撞在一处。
轰然一声,星河芥子四野震颤,银河倾倒。
穆椿骤然睁眼。
胡天四肢百骸数股煞气乱撞,如同天地颠倒,大江大河倾斜而出,直向胸腔涌入,汇在一点,轰然炸裂。
“叮”一声,一颗铁钉挣出,从荣枯胸口弹起。
那一处变成了个漩涡,全身灵气涌入那一处,七魄骤然空空荡荡。
漩涡已成,不停不歇,却无灵气补充,便是拉扯其星河芥子里的三万厉魂。
“不好!”穆椿翻身跃起,伸手一诀打入星河芥子,一道白光拦住厉魂。
又抓起姬颂,“灵石拿来!灵穴何处,带我去!”
却哪里还等得到姬颂拿出灵石来。
只见白光溃散,胡天左手忽然成爪,一条白鱼挣脱跃起,又瞬息钻入胡天胸口,直堵上了那处漩涡大窟窿。
胡天灵台骤然清明,压力四散开去。
便见天地浩广,静海汪洋。
然则,天地晦暗,静海死寂,海中无波无涛,一片冰封。其间隐约一条白色大鱼,被结结实实冻着,动弹不得,好生可怜。
胡天细看,那鱼正是沈桉黑白镜鱼中白色的那一条。
胡天深知此处并非星河芥子,他再凝神,恍惚间五感通识,直向下而去,得见自己七魄,钢钉争鸣。
一下神念回转,睁开了眼。
胡天已然出了星河芥子,站在了三十二层楼正中间。
楼里的白骨重新被气泡装好,悬浮起来。
胡天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