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每过两天就会有夏尔巴人送上来新鲜的面包和蔬菜,在这里一切面食都不可能煮熟,吃到嘴里会有一种黏黏的感觉,一样,可是你却没法下咽。
斯迈尔开始带着他们做简单的训练,而任禾则在当天训练结束之后穿着自己专业的冲锋衣呆呆的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太阳慢慢下落。
安肆坐在他旁边笑道:“咋了,想家了?”
“没有,”任禾平静的笑了笑:“我是瞒着杨夕来的,现在却忽然想给她打个电话了。你说她会不会怪我这么玩命?”
“这把狗粮撒的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我在跟你好好聊天,你偏偏要跟我聊你的天后女朋友……”安肆开玩笑着说道:“话说你就这么到了这里,看着巍峨的珠峰会不会有后悔的想法?”
“不会,”任禾摇摇头:“我不会后悔。你知道吗,我以前也不过是平庸的宅男,能够做出这样的改变也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他沉默了许久后平静的说道:“后来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有个梦想……就必须捍卫它。”
“拉倒吧,第一人是被逼无奈,说出去估计会气死一堆人了,”安肆撇撇嘴:“我又有点缺氧了,我回帐篷休息一会儿。”
安肆返身走了,没走两步忽然扭头说道:“其实你可以在这里给杨夕写封信,上来送补给的夏尔巴人会尽职尽责的帮你把信给寄出去,斯迈尔那里就有信封和信纸、笔,其实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
任禾看着安肆夕阳下离去的背影笑了,难道自己思念杨夕的心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其实斯迈尔这种探险咨询向导公司都会准备这些东西的只不过任禾不知道罢了,有些人用来给家人写信,给夏尔巴人付出一定的美金让他们帮忙下山寄出去,光是帮忙寄这么一封信便价值不菲,不少夏尔巴人都乐意帮这个忙。
当然,也有人用它来写遗书。
第二天,任禾去找斯迈尔要来纸笔,依旧是盘腿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素质的原因,即便在这寒风凛冽的环境里,任禾用冲锋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后也不会感觉太冷。
前世里他去追寻着自己的电竞梦想,最后却中途放弃,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成为一个国企的职员,过着平静的生活。
他想,如果那时候自己就有这般坚定的意志,也许哪怕跪下来,一步一步爬,也要去看一看西雅图ti总决赛的样子吧。
当他回到家乡时,路上有个小朋友忽然笑着叫他叔叔,他才终于意识到:他的青春、记忆、原来的那些队友刘菲、润神、小胖、阿康全都消失在了风里。
正如雨中的泪光。
这一世他有机会重来一次,开启了梦想的另一个方向,还要放弃吗?
自己后悔吗?不后悔。
任禾只是希望杨夕可以原谅他的这次不告而别,然后安心等他回去站在夕阳下的京都巷子里拥抱她。
他捧着纸和笔想了很久才终于起笔:杨夕,我现在身在珠穆朗玛峰6000米海拔的大本营里,这里有好几个队友将要和我一起征服珠峰,听领队说同一天还有另外一支队伍也要上去。
这里很冷,四哥陪着我,他问我后悔不后悔,我说不后悔,这就是我的梦想。
我只是担心你会生气……
在这里也会和大家玩杀人游戏,但不自觉的就会感觉到孤单,然后抑制不住的想你……要是你在身边就好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任禾抬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愣住了,错觉吗?
杨夕脸上黑黑的都是灰尘,一如自己上来时的模样,那是好几天没有洗澡还长途跋涉的结果。冲锋衣也是脏脏的,靴子的鞋带都开了。
她就抿着嘴站在晚上的日落映照上,看着盘腿坐在大石头上的任禾,任禾甚至不敢相信杨夕忽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杨夕倔强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逼问二宝哥知道你来了这里后就回家拿了护照赶来了,没有向导只能跟着夏尔巴人的队伍走,可是我又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所以跟丢了一个队伍只能在原地等待下一个队伍,过了数不清的河流,穿过了数不清的峡谷,翻过了数不清的山坡,只是想来告诉你,如果你下次再瞒着我,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任禾张了张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就像是个梦境一般,他从未想过杨夕会出现在6000米海拔营地里的这样一种可能。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想着雪山下坠落,一寸一寸的,坠落进混沌深海和永恒的灰色,可是任禾却觉得这阳光尤其温暖,温暖到仿佛这阳光正在穿透过自己单薄的身体。
他从大石块上一跃而下慢慢走到杨夕面前,用指尖碰触着杨夕脏脏的脸蛋:“你真的来了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不支持你?”杨夕冷冷的问道:“你刚才手里拿的什么,是不是呢?!”
任禾慢慢的笑了起来,醋坛子还是醋坛子,杨夕是真的来了。
“喏,你看吧,正给你写信呢,写一半你就来了,”任禾笑着把信递给杨夕。他看着杨夕疲惫的样子就知道杨夕这一路一定受了不少苦,他甚至都无法想象杨夕是怎么孤身一人到达这里的。
杨夕瞪了任禾一眼就接过来看信,看到一半时心里就柔软下来了:“写一半?我看才写十分之一嘛,你写够3000字再给我!”
噗,任禾笑出了声,结果杨夕并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