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我离开江湖入驻藏剑阁的这几年里,江湖中居然出了这么多的年轻高手,索命青衣,不死凤凰,还有你,京兆眉。
作为一个江湖前辈,作为一个已经被江湖传说得几乎接近于神的我,尚天刀而言,就这样在一个年轻后辈的琴声下死去,虽然心有不甘,可是……
尚天刀看着京兆眉,喃喃地诉说。
京兆眉的琴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亢奋,犹如被点燃的火焰,他那原本清澈无为的眸子里甚至有光冒出来,道:
尚天刀,你一直在追问我,为什么我从小在洪门长大,洪门对于我而言,已经成了我的家,成了我在这个时间唯一的寄托,
可是,在离开洪门的这五年里,依然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荻镜宫,甚至还在现在重返洪门的时候为何要杀洪辉。
你一直在问我,本来充满杀气的琴声中会有如此的纠结,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洪门的门主,闪电刀,洪辉。
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变成一个孤儿,造成今天这个场面的。
今天,我明知道不死凤凰来取他的命,却依然出来在这片死亡森林里狙杀不死凤凰,是为了能够让洪辉死在我的手里。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仇恨。
而琴声,也忽然变得哀怨,凄切,仿佛在喃喃诉说着往事。
十年前的洪门,还没有如今这么声势浩大,周围也没有这片将洪门完全遮掩起来的浓密的死亡森林。
那个时候的洪门是美丽的,美得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极乐净土一般。
碧绿色的瓦,洋红的砖,凉丝丝的青石板,在春日暖洋洋的日晕里闪动着翠绿的光,懒洋洋的光。
演武场上虽然经常摆放着十八般兵器,可是,地上却绿草如茵。
洪门的师兄弟们在上面练拳耍刀的时候,京兆眉却喜欢盘腿坐在樱桃树下,铮铮铮地弹着古琴。
琴声悠扬而宁静,没有愤激,没有幽怨,只有童年的无忧无虑,就像是一低缓沉寂的摇篮曲。
清风细碎,朝阳明媚,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乳白色的晨雾渐渐地在演武场的草地上弥漫开来。
而京兆眉清朗低沉的琴声,也正随着这乳白色的晨雾,悠悠地摇曳在这乳色透明的洪门的苍穹。
大地,就像是被水洗过了一般,清新而娇丽。
京兆眉的人已经完全与这琴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突然一声冷笑,将他从琴声中惊醒。
他霍然张开眼睛,在迷蒙的晨雾中,他现一条高大雄健的人影正朝着他一脸愤怒地走了过来。
那是师父,洪辉。
师父沉重的进步惊碎了这早晨的宁静,冲着他冷喝道:眉儿,你不去练武,又在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还不快点儿住手。
京兆眉一怔,赶紧站起来,将那架小小的,精致的琴藏在身后,一脸无辜地往着洪辉,低声道:师父。
洪辉的脸上带着一层严霜,声音也如被冻结了一般,冷冷地道:哼,眉儿,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跟师兄弟们好好的练武。
你可是我闪电刀洪辉的弟子,洪门还要靠着你们在江湖中扬光大,你却整日里做这种只有女子才做的事情。
京兆眉却突然摇了摇头,道:哦,不,我跟师父不一样的,我根本就是一个不适合舞刀弄枪的人。
洪辉眼睛一瞪,几乎是在怒吼了,冲着他大声道:眉儿,你在胡说什么?你这还算是一个男子汉吗?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一个耳光便将京兆眉打翻在地。
一把夺过他藏在背后的古琴,怒吼道:这种东西只会妨碍你的训练,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你再碰这东西。
话音刚落,便将古琴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随即又踏了几脚。
京兆眉赶紧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古琴,任由师父那沉重的脚步在自己的后背上沉沉地落下来。
京兆眉的嘴角有微微的血沁出来。
师父洪辉是江湖中与剑三十齐名的大侠马面的闭门弟子,一手闪电刀在江湖中闯出了闪电大侠的名头。
可是,在京兆眉的记忆中,自从他记事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享受过洪辉一天的疼爱。
不止是这样,他还要永远生活在洪辉那巨大的光环之下,孤独,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他有那么多的师兄弟。
大概是在五年前的某一天吧,京兆眉在无意间闯进了洪辉的书房。
当时,洪辉并不在书房里,可是,书架却散乱得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而在那书架的后面,赫然就是一间密室。
京兆眉叫了两声“师父”却没有人答应,他本来想立刻转身离开的,可是,那间密室就像是传说中的魔盒,深深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的脚步也就不由自主地踏进了那间密室。
密室里同样没有人。
不过,在密室正中间对着入口的墙壁上,却挂着一副油彩画,画上画着的是一对抱着个婴孩的年轻夫妇。
画虽然还没有完成,可是,却已经可以隐隐看出画中人的大致轮廓。
那个婴孩还躺在襁褓中,无法看出究竟是谁,可是,那个年轻男人的脸上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京兆眉挠了挠脑袋,喃喃地道:哦,这个男人……
突然,一个高大雄健的身影从门口映进了这间密室里,猛然一甩斗篷